霎時間,他的心似是天崩地裂。
遍地找不到喬洵,他曾把這一線希望寄托在紀唯寧身上。他以為,喬洵哪怕要離開,她可以誰都不聯係,但總不能不聯係她這個最好的姐妹,他也以為,是不是喬洵在他這裏受了委屈後跑去跟紀唯寧哭訴,而一向善於滲透人心的紀唯寧便將喬洵藏起來,好讓他著急。
他確實是著急了,急的方寸大亂,可到頭來,他忽然得知,這個世上,沒有誰知道喬洵的去向,他的猜測,全都隻是猜測而已。
喬洵說他是瘋子,喬謙說他是精神病,紀唯寧說他是混蛋,他也覺得自己坐實了這幾個名號,他們說出口是為泄憤,可他聽在耳中,卻沒有任何感覺。
那一刻,心如死灰。
踏出靈堂的時候,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壓抑的。從二十一歲到三十一歲,這十年的時間,他甚至不知去何方尋找自己的快樂,唯一的光明,便是喬洵。
可他卻沒有徐暮川的勇氣。
這一趟去穗城,無功而返。回到B市後的蕭晉墨,退出了恒信集團,對於公司,他不曾有過擔心,有他培養出來的得力助手,還有父親坐鎮,加上恒信發展的如此穩定,即便他退出一年,也不會有任何的風險。
他開始在郊區找,每天早出晚歸,驅車跑過一個又一個鄉鎮,一個又一個村落。
往這個方向尋過去,蕭晉墨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無論是之前的他,還是賀端宸那邊的幫忙,再或是喬謙,都是運用了發達的現代科技,找過城市的每個角落,找過國內的每座城市,甚至抄遍醫院的病號記錄,始終無果。
他覺得,就像是賀端宸所說的那樣,他們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他應該在本市找,城區中心沒找到,那自然就得往這郊區過去。
然而,B市那麼大,光是郊區的村落都不下百個,其中還不包括一些落後交通不發達的村莊,所謂的高新科技都沒法利用,他要把這些都走一遍,唯有靠自己實打實的走出來。
賀端宸本身一堆煩事,再要替自己分心,難免誤了他自己,他再要幫忙,他擺手拒絕。
他每天都在關注B市的死亡意外,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的追問交警大隊,醫院傷亡,問話之前他心吊到嗓子口,問話之後他長長呼吸。
半月,一月,兩月,長時間下來,他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這麼長時間沒有得來喬洵的意外消息,那應該,她是在某個角落,平靜的過著,平息著自己的心境。
他所要做的,就是每天每夜堅持不懈的尋找。
而他的堅持,終於讓他找到了她,隻不過,發現喬洵行蹤的並不是他,而是徐暮川那幫人。
那時候,他已經將B市的村落翻過大半,因為怕錯漏,他從南到北挨個挨個的找,諷刺的是,徐暮川那幫人卻是在最北端的村落找到的她。
那時候,她躺在郊區的軍醫院,最可笑的是,距離那個軍醫院最近的紮營部隊,還是他曾經呆過的地方。
而他千念萬怕的事,依然發生了。
她懷孕,據病例記錄,起初胎心搏動微弱,再後是發育不良,醫生勸誡盡早做手術拿掉,因為到最後,這個孩子必然會發展成死胎停留在母體內。
他不知道她這幾個月是以著怎樣的心情熬過來的,胎兒遲遲不拿,導致今日大出血被路人送進醫院搶救。
他無法想象,在這樣的荒郊僻野,如果沒有遇到好心的路人,那她是不是就因為失血過多而造成永遠沒辦法彌補的後果。
他隻要想想都覺得心慌,手心不停的冒汗。
站在她的病房門口,他遲遲鼓不起勇氣推門而進。她枉顧自己的生命,不肯拿掉屬於他們的孩子,他開心,這至少說明,即便是在那場暴力之後,他在她的心底依然有著很重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