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也很詫異，怎麼會生出你這個調皮的小鬼。”她拍拍小家夥的腦袋，“趕緊吃吧，我收拾東西去。”
梁氏大廈，總裁辦公室。桌上疊放著各部門呈上來的卷宗，部門經理環坐著，神態沉靜，專注聆聽。梁啟飛有條有理的安排工作，問起項目進展近況。
蘇陌白推了推旁邊神遊太空的宋榮，低聲提醒：“哥在問你話呢，你發什麼呆？”
“啊？剛才說到哪裏？”手中握著的筆掉在桌上，然後慢慢滾落到地上，在安靜的會場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梁啟飛目光不悅的望過來，氣勢淩烈的有些嚇人，這幾年，他的脾氣變得不可捉摸，甚至可以說有些反複無常。常常一個眼神就能威懾得周圍的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他一字一句的清晰道：“我在問你，淺海灣那個投資的項目，談的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出麵？”
“隻是需要一些時間把手續辦下來，其他的沒問題。”宋榮遮遮掩掩，略帶緊張而又敷衍的語氣，熟悉他的人怎麼會聽不出來。梁啟飛雖然沒再問什麼，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到氣氛的壓抑。餘下的時間，各經理小心翼翼的陳述工作總結和建議，散會後立馬消失的無隱無蹤，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撞上總裁的槍口。
“三三，你留下。”準備落荒而逃前一秒，宋榮接收到信號，訕訕的摸著鼻子，嬉皮笑臉的叫了聲：“哥。”
“這兩天你怎麼回事？昨天給一家中外合資公司打款的時候，竟然將公司名稱都寫錯。人家急著要借款，因為你的差錯，害他們差點損失一單大生意。還是我出麵，承諾降低貸款日息，他們才肯息事寧人。”
“其實也不過晚了半個小時而已，他們這麼做擺明借機敲詐。”宋榮撇撇嘴，不以為然。
“事實上，我們的確犯了錯，這便給了他們借口。”他抬眉，帶著探究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宋榮沉默片刻，神色是少見的凝重，心中猶豫爭鬥好久，終於還是咬牙說出來：“我，我好像看到顧菲雪……哥，她，她可能回來了。在X市，在我們不知道的某個地方。”
不管再如何鎮定，隻要事關她，梁啟飛便沒辦法冷靜。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喉結滾動著，問出口的話語帶著不可置信的緊張，顫聲問：“你確定？是真的？”那個失蹤將近兩年的人；那個他恨了一年，卻還是忍不住跑回來想要再好好疼惜，卻逃離的幹幹淨淨不見蹤影的人；那個每次酒醉後才出現，睡醒後又再次消失的人，他的……小雪，到底在哪裏？因為他的不信任，活生生將她逼離自己的身邊，他曾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原諒他。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成拳，以此來控製自己的指尖不會發抖。心口怦怦怦的跳動，每跳一下似乎都牽扯著全身，拉出巨大的疼痛。
除了另外那幾個梁氏三少，外人大概誰都不曾親見，那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向霸主般存在，無堅不摧的男人，會流露出這般惶恐無助的眼神。宋榮懊惱的捶桌，“三天前，我和陌白回去的路上，從反光鏡上看到有個人的背影很像她。當時車子開的很快，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也就沒在意。可是，昨天，路過幕霧咖啡廳的時候，再次看到那個類似她的人。兩次都是擦肩而過，沒有看到正麵，我並不確定。”沒有早點告訴他，就是怕他會為莫須有的事情而失控，怕會是空歡喜一場。何況，兩年的時間，誰都不知道顧菲雪發生過什麼，或許，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全新的家庭。
梁啟飛呆呆站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言、不語、如果不是眼睛裏源源不斷流露出來的悲傷，幾乎可以讓人誤以為是座雕像。直到宋榮再次出聲，他才從回憶中複原，再次抬頭，帶著不可摧毀的堅定：“動用所有的力量，我要找到她！”哪怕，她已經不需要他留在她的身邊。
“好，我立刻就去。”轉身離開前，宋榮忍不住問：“哥，如果說，我是說如果，這次是我看錯，又或者顧菲雪已經離開X市，我們根本無法找到她，你還要再為她，等多久？”
略帶嘶啞的嗓音想起，他自嘲的上提唇角，用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語調輕聲說：“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