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仰天高掛秋月圓(1 / 2)

仰天高掛秋月圓

散文隨筆

作者:王韻

龍之川

重陽節,出青州城區,取道西行。路漸高漸細,綠意漸濃。山路的兩邊,是起起伏伏的丘陵,高高低低的樹木,深深淺淺的村莊。不時有柿樹擦肩而過,在深綠的鄉野底色上,一樹通紅的柿子顯得格外醒目,猶如叢林深處的一聲聲鳥鳴,使得原本寂靜的鄉野多了些喧鬧。

一座山矗立在那裏,就像一棵樹,它是如此地豐茂端莊。盤根錯節的山路,是它的一些須根。我們是小小的昆蟲,在樹身上蠕動著。

循山盤轉,無限風光盡收眼底。群山疊翠,山屏如畫,文殊寺、文昌閣、黑龍潭、仰天槽、望月亭、佛光崖、隔山照、千佛洞、水簾洞、黑龍洞、摩雲崮、獅子崮、都是九龍盤上的一個個器官,它們共同衍生著一座山的壯觀與神奇。黑龍洞,一構造山隙,據說曾經是龍的居所。洞口開闊,而其深不可測,向下望去,但見一片石質的黑暗,比寒氣還要襲人的黑暗。神龍不見了,但是,盛夏冷氣氤氳,隆冬白煙浮動,似乎在竭力保存著關於龍的記憶。一個敞開的洞口,一張張開的嘴巴,它在講述著時間深處的秘密。也許深深的黑使它的聲音改變了頻率,以至於我們的耳朵無法聽到它的箴言,自然也無法探知龍的去向。宋朝時,這裏曾站立著一個寺廟,標榜自己為真龍的宋哲宗趙煦曾禦賜匾額一塊,上書“靈澤”,其後追封“黑龍”為“豐澤侯”。深水蓄洞,蛟龍生焉;靈澤又侯,聖心備焉;草木疇生,神龍遠去!

龍去洞空,可曾留下了什麼?神龍昂首擺尾,用它的身體打開遼闊的綠、嶙峋的峰,打開天空和大地。一個大山的開拓者,一個熟視無睹的神靈,貼地為草,騰空為峰,草長峰回之間,是它默默的守護和引領。它不以慷慨的陳詞,而是用濃綠中的土色、不動聲色的摩擦,提醒我們慢慢地走,留意這神山聖樹。

下山的道路重複曲折盤旋,山之巔的聞濤閣至山下全長3300米,寬6米有餘,蜿蜒回環十二折,故名九龍盤。九龍飛舞,大眾的比喻,誘發著所有關於雄渾豪邁的想象。中國是龍的故鄉,在神話傳說裏,在帝王宮殿裏,在民間年畫裏,到處可見龍的身影。而作為中國心中的聖物,龍如今又生活在哪裏?難道僅僅是一個遠古的圖騰,存活在我們的內心?在九龍盤上走著,我越發相信自己的直覺:龍在天地之間確實存在過,它的遁世是因為故淵難尋舊山易容;但是它的痕跡猶存,甚至就像匡扶正義的蒙麵大俠,以區別於公眾視野的形態在世間行走,譬如笨重的石頭。龍寧願舍棄騰雲駕霧的本領,低到草叢裏,成為石頭,在鬆濤綠浪之間伸展自己的身軀,觸須所到之處,皆是綠色洶湧。綠,是前世的海。路,是投影的龍。清爽的氣息,打開了我的肺葉,我的體內汪著一泓清泉,可是等待遊龍回翔?

天之目

周邊是葳蕤草木,紛繁的鳥鳴此起彼伏,天空湛藍如大海,流雲逃匿,一派清淨與幽雅。隨著導遊的腳步,終於來到仰天山得名之所——千佛洞。“一竅仰穿,天光下射”,千佛洞洞體寬闊,洞內1040尊佛像造型精美,無論從洞的容量還是佛像的數量來說,都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佛洞。據說,特別是每年中秋月圓之夜,銀盤當空,清輝盡灑,人歎 “仰天高掛秋月圓”。或許,這也是宋太祖趙匡胤頓悟此為接天之山,於此敕建文殊寺的原因。和國中許多香火熾旺之地相似,因有神靈的喻示,更有皇帝的倡導,千佛洞、仰天山,便日漸為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