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鶴立說話的口氣和臉上的表情,讓何偉力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的第一映像是,這個人說話風趣而有深意,不卑不亢的神態中透出學識和內在氣質的味道。
他看了看眼前這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不,在他眼裏應該算是個青年人,心裏頭產生了一種不可言喻的的情緒,可能是都教過書的原因,他覺得他們好像很熟,有一種共同熟知的東西把他們之間的距離縮小。過了一會兒,他又問:“考上公務員後做什麼?”
“一直在辦事處文教辦公室,三年辦事員,三年科員級幹事,兩年副科級幹事。”王鶴立像背書一樣回答道。
“那你對鬆山的文化工作很熟悉喲?”何偉力又問。
“應該說是不錯的,我所學專業與文化工作有關,而且我也喜歡這個工作,何況又有了這段經曆。”王鶴立說。
“你知道鬆山縣境內最有價值的文物建築在哪裏?它的正真的價值是什麼嗎?”何偉力像一個企業的ceo招考重要崗位的新員工一樣不厭其煩問王鶴立。
“整個鬆山市文化古跡很多,上至三國兩晉南北朝,下到明清近代,都有文化源流可溯,但是按新分劃的行政區域來說,新建縣鬆山縣境內就相對少了,少雖然少,但仍有有價值的文物建築值得開發,如果搞得好的話,可能對新建的鬆山縣整體形象的提升以及對經濟建設的推動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比如說何家祠堂。”王鶴立以不卑不亢的姿態不厭其煩地回答這位上上級領導的提問。
聽王鶴立介紹,何偉力似乎酒醒了許多,他的精神為之一振,於是又問王鶴立:“何家祠堂有那麼重要嗎?你能不能說得具體一點兒,用一些詳細的內容來說明它的價值為什麼有那麼大嗎?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他把臉轉向陸秀荷:“秀荷,你到鬆山縣以後去看過何家祠堂沒有?”
陸秀荷知道何偉力對何家祠堂已經產生了興趣,她連趕忙回答何偉力:“去了,我和籌備領導小組的同誌都去好幾次了。王鶴立同誌說得沒錯,何家祠堂是鬆山縣也可能市鬆山市僅存的一座明代家祠,那確實是一座有開發價值的古建築。”
“下午有空,我和劉市長、甄部長一起過去看一看。”何偉力停了一會兒又對秘書說:“小田。你馬上通知譚副市長和市文化局邊懷山局長、市文化館邱裼鐵館長下午兩點準時來鬆山縣,就說我和劉市長在這裏等他們,我們一起去何家祠堂。”何偉力向劉明遠笑了笑,劉明遠馬上點了點頭。
下午兩點,新近從西都文化大學下派到鬆山市擔任分管文化的副市長譚晨,開車到了鬆山縣籌備領導小組的辦公大院。隨後,市文化局局長邊懷山和市文化館館長邱裼鐵的車已陸續到了。譚晨是個民主黨派人士,四十六七歲,戴著一副高度近視眼鏡,一看就是個搞學問的。劉明遠說。譚市長是個大學教授,行政職務是西都文化大學古文學係副主任,寫過大本大本的書,是文史博物專家。
在盧芙蓉和王鶴立的引領下,何偉力、劉明遠、譚晨、甄德賢、邊懷山、邱裼鐵以及秘書小田等人直奔何家祠堂。也就是現在的鬆山縣文化館和文化工作籌備組辦公室的院子。走到山門,譚晨先看了看祠堂的牌坊,然後拿著放大鏡對著牌坊上的雕龍畫鳳仔細琢磨了一番,凝思片刻之後,他對何偉力劉明遠等人等人說:“憑我的經驗判斷,這種牌坊應該是明朝中晚期的產物。”
來到石獅子旁邊,譚晨先用手在獅身上從上到下摸了一遍。然後又從公文包裏拿出放大鏡,對著獅子的鼻子、眼睛、牙齒、腹、背以及腳趾各部位仔細觀察,發現石獅子的底座上隱隱約約有“天啟四年?承製”等字樣。他又用一個精致的小橡皮錘在獅子的全身輕輕地敲了一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眾人一起圍了過來,譚晨對圍在身邊的何偉力、劉明遠、邊懷山等人說:“初步觀察,這對獅子大概在公元一千六百年前後製成。上麵有‘天啟六年’的字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弘治十一年正好是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四年。采用的石料可能來自峨眉山的某一個地方,因為它是用典型的峨眉山玄武岩雕刻而成,這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要完成這個雕刻任務是很了不起的,因為距今三四百年前中國還無電可用,完全靠手工精雕細琢是很費時費事的,何況玄武岩質堅硬與花崗岩無二,而可雕性遠遠低於花崗岩,必須要有技藝高超的工匠才能完成。”
何偉力說:“你的意思是說單從石獅子一項就是很有價值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