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常華安(1 / 2)

白雲寺內的夜晚靜寂無聲,吵鬧的知了也被寺人用蒲網黏掉了,采菊拿了新糊的燈罩,將蠟燭的光籠得更暗些。

太後端坐在廂房內,手裏盤著一串繁文小葉紫檀的佛珠,閉著眼睛巍然不動,聽到采菊走進來,才緩聲說,“試探出來了嗎?皇上到底知道多少了?”

“我們在江南的人全都收回來了,各大商戶都有些不安,皇上沒有反應。”采菊利落地換了果盤和窗欞上的插花,拿了一個精致的小竹筒。

太後用針挑了挑竹筒裏的信,看了一眼便扔進了火盆裏,她微微眯了眯眼,皺紋細細地從眼角泛開,“無礙,安撫一下,本宮還沒倒呢,賬目做得幹淨點,別被皇上看出什麼馬腳來。隻是不知皇上到底是怎麼發現寒梅的。”太後閉眼垂著眉,手指慢慢撚動佛珠,“江南是我們的地盤,挑一個聰明的人去,把尾巴都抹幹淨,到底不是自己的兒子,養了他十年,還是一樣養不熟。”

“娘娘,寒梅一下子沒了,這剩下的事該由誰負責。。。。”

“寒梅死的太突然,沒弄清楚皇上怎麼知道之前,先按兵不動吧,”太後撫了撫額頭,眼裏流露出疲憊,平靜道“讓他們都給哀家安分點,別出了事一個個都要哀家給他們收拾殘局。”

采菊走過去輕輕按住太後的肩,不輕不緩地揉捏著,“娘娘,貴妃的人,今日進過慈安宮。”

”齊芷?”太後閉著眼睛靠著采菊,手裏慢慢轉動著佛珠,輕蔑地說,“這個蠢女人暫時不用理她,隻怕她現在是坐立難安比哀家更著急,她以為哀家不在了,後宮就是她的了?“

”放點假消息給她,就讓她頂這兩個月的出頭鳥,嗬,然後吃了的哀家的,哀家會一個一個讓他們吐出來。“太後閉著眼,平靜地吐出這幾個字,卻莫名讓人覺得一絲寒意。

”皇上如何?“

”似乎對杜婉儀特別上心。“

”杜婉儀,先派人盯著吧。”

此時,蘇皖雲在去小佛堂的路上,迎夏走向內務府,采菊為太後揉肩,而清乾殿禦書房裏的氣氛,則是一片肅冷。

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常化安撫了撫肩,心裏默默感歎一句,今年這天氣,真是越發詭異出奇了。

風吹拂過禦書房堂裏飄蕩的輕紗,顯得一片空蕩和寂寥。君瑉獨自一人站在窗前,默然看著鴉黑天色下的湘妃竹在大風裏被刮的颯颯作響,他沉默著沒有說話,而常化安則向一個影子一樣侍在堂裏的陰暗處。

“還是沒有找到寒梅對接的暗衛是誰的人嗎?”君瑉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

常化安心裏歎了一聲,垂著頭恭敬地說,“皇上,恕臣無能。”常化安此時竟然自稱為臣。

“詔獄司隻剩下零星幾人,不是你的錯,朕不怪你。”君瑉疲累地扶了扶額,他默然靠在錦絨織彩的坐墊上,眼前出現那寒梅死之前秀女們一副尖叫驚慌失措的場麵,原來他一直在選秀現場注視著,隻是無人知道。“這後宮裏,太後浸淫了數十年,我們的人要插進去,朕知道不容易,這幾****辛苦了。”

“臣隻恨不能為皇上解憂。”常華安的頭埋得極低。

“朕知道你的忠心,你是母後留給朕的老人了,可惜母後去的早,不然豈能容得謝家宵小如此囂張。”君抿扶額看向窗外。

想起那位傳奇的聖皇太後,常華安也默然不語,再想到皇上勢單力薄,他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皇上,我們隻知道殿裏麵一定有秀女是太後的人,可是這新進的秀女裏麵,到底誰是還不能為知。”常華安遲疑了一下,“皇上貿然將寒梅殺於殿前,怕隻會引起官家貴女的恐懼之心,怕是對朝政動蕩不利啊。“

“朕知道,隻是江南稅收之事,我們已經查了太久,朕都不知這朝野裏有多少官員與太後沆瀣一氣!這寒梅死在燕秀宮前,看見的貴女們受驚自然會和家裏說起,多少有些威懾之力,隻是朕沒想到,朕這母後心腸夠硬,本想著人死在她麵前,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君抿疲憊一歎氣,“這些官家女也是,不過十六七八歲的小姑娘,竟然連一個都沒露出馬腳,寒梅這步棋,真是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