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要過一段時間,才研究企業班子的事,她放下電話,心裏不能平靜,馬上就找到穆局長:“這兩天沒事,研究一下企業班子變動的事吧,今年怎麼安排,咱們也該拿個主意。”
人事任命的事,一向是一把手一言九鼎。至少,企業總經理的任命,是正局長一個人說了算,管人事的副局長,隻能在副經理的任免上,有權參與一部分意見,也不能拿大主意。
穆局長是老實人,一向放權,人事的事,都是白玫拿大主意。為這事,氣得高小誌說:“真不知道,他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局長的,當個局長也是受罪。”
今天,穆局長覺得剛剛駁了白玫的麵子,要給她個台階下,馬上同意研究人事變動的事。這事,已經形成慣例,他倆商量好了,然後在會上通一下,別的局長沒有機會參與研究,隻是負責同意就行了。
這次開會,範圍很小,隻有三個人參加,辦公室主任負責記錄。今天,白玫的最大目的,就是讓於占海離開金江。
她說:“宜民,弄到現在這個地步,真是讓人痛心哪,我們不能讓宜民就這麼衰敗下去,我們得讓一個有能力的人來拯救它,那可是朱局長辛苦創下的家業呀。你說是吧,穆局長?”
穆局長點了點頭,辦公室主任沒有發言權,隻是負責記錄。
白玫又提出了人選:“我看占海這幾年本事是大了,把金江管理得不錯,雖說沒有大的成績,畢竟還在維持著,這在咱們企業局就算是不錯的了。”
“咱企業局已經沒有幾家好企業了,占海還算是不錯的,要是讓他走了,對金江,是一大損失,再者,讓占海從他辛辛苦苦搞起來的金江到宜民那個破爛攤子去,對他也不公平。幹得好,不但沒有獎勵,這不等於是懲罰他嗎?他心理上怎麼接受?”穆局長說出了他的看法。
“我不這麼看,我覺得,用好一個人,能救活一個企業,我們要把能人用好,讓他充分發光發熱。我覺得這樣才能發揮幹部的潛能。”白玫堅決地說。
“這也不是我的發明,咱也是跟領導們學的,馮副市長就是這種觀點。”見穆局長沉吟不語,白玫又補充說。
白玫提到馮副市長,穆局長就不說話了,他知道,白玫這是用她和馮副市長的關係來壓他了。
最近這段時間,穆局長總覺得精神短少。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別人當上官有病也能好了,他當上了官,為什麼老是有一種要得大病的感覺呢,覺得累,覺得不舒服,覺得煩,覺得力不從心,怎麼就享受不到別人那種美妙感覺呢?
看來,他真不是個當官的材料。
他是個弱將,管不了手下這些強兵。
他想起來,朱誌宇曾經對他說:“要想當官,你可以無情無義,但是,不能無法無天,你可以做個好人,但是,你不能沒有壞心眼,當你麵對調皮搗蛋的手下時,你不能束手無策,你要比他還會壞,你才能治得住他,你要是沒有兩下子,你就不能在你的位置上坐穩。你還要賞罰分明,賞功才能表彰辛苦者,罰錯才能警示不軌者,隻有這樣,你的工作才做得輕鬆順當,你的手下人才服你。當然,你也不能死心眼兒,要學會圓滑地處理各種人際關係。”
現在穆局長真切地體會到,他是沒有能力在他的位置上坐穩的。至少現在,他就不能以他的職位,他的氣勢壓倒白玫,他說:“也好,你看著行就行吧。”心裏卻又想:於占海呀,對不起了,犧牲你了。
會議的情況,於占海很快就知道了。
於占海舍得花錢,很會走關係,單位搞得這麼好,這些年賺了錢,他怎麼會不走一些社會關係呢?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又不傻。他在局裏頗有一些朋友。辦公室主任當然也是他拉攏的對象,他把主任的妹妹和妻妹都安排在金江上班,這一次,他的投資就有了回報。辦公室主任忙把這一消息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