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玫家,他不能有任何思想(3 / 3)

出了門,正看見林之玉笑眯眯地端著茶水過來,兩人打了個招呼,他不由想到白玫喝他茶的事。

局裏是給局長們買了好茶葉的,白玫總覺得不合算,她一人領了兩份,還把這兩份茶葉都拿回了家。近來,無論單位買什麼東西,隻要是經過白玫的手,她一定要在裏麵沾點光,捎帶給她自己家裏買上點什麼,如果是給她辦公室買的東西,她大多幹脆拿到自己家裏去了。

現在白玫沒有茶喝了。

最近,她有點發福,吃得油膩,不好消化,便秘,看到林之玉天天喝茶,她也不能比別人少享受了,於是,到財務科來喝茶。財務科是有好茶的,價錢不菲,但是,林之玉不喝,她隻喝她自己的碧螺春。

有時候,白玫也去高小誌辦公室。每天上班以後,高小誌都要泡上一壺茶,剛泡好,白玫就到了,用她的大杯子,把一壺茶都倒進去,和高小誌打個哈哈,就走了,高小誌氣得把他那雙讓歲月和勢利打磨得黑亮的小眼睛瞪得溜圓,卻沒有辦法。

高小誌心裏裝不下事,在局裏到處講。

林之玉聽了這事,笑著說:“這茶水啊,第一溜是不喝的,這叫洗茶,應該倒掉,不要生氣了。隻有第二溜的茶最好,也夠你喝了。”

高小誌吃驚地看著林之玉,他想不到林之玉也會對白玫這樣,這是個高尚的人,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有過一丁點兒的壞心,從來不說任何人的壞話,這次,連她都要白玫喝洗茶水,要知道,林之玉在白玫最不得誌的時候,都沒有遠離她,做了她患難與共的朋友,現在這樣說,可見,白玫的人緣,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高小誌說:“我不是在乎這點茶,我說的是這個理,她也欺人太甚了吧。”

的確,白玫是欺人太甚,但不是對高小誌。叫苦連天的是她主管的那些人。

省裏要求科長參加的會,隻要是在好地方開的,白玫都會代替科長去,上邊要求她做的工作,稍有難度,她都推給科長們,有了功勞,全是她一個人幹的,有了一丁點不好,都推在別人身上。她現在基本不學業務,科長們說,她現在“不琢磨事,隻琢磨人”。每天擺足了架子,誰要是敢對她有一點不尊敬,馬上就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為此,各企業的頭都要常常請她吃飯,就算是不求她辦什麼事,也要哄她高興。

這天晚飯,是金江賓館請客,全是企業局係統的人,穆局長不在,大家讓白玫坐在首席,反正都是她的嫡係嘛。知道白玫喜歡吃油燜大蝦,於占海親自點了菜。

一見蝦上來,白玫先伸筷子去夾了一隻,於總也忙給她夾了一隻,她還覺得不夠,又夾了一隻。

服務員是個新來的,負責這個屋的老服務員病了,才叫她來的,這位服務員不熟悉這裏的情況,隻知道蝦是按一人一隻上的,正要給大家把蝦分開,見白玫盤子裏有三隻蝦,她不認識白玫,就對白玫說:“女士,對不起,咱們這蝦是一人一隻的,您不能一人吃這麼多。”

於總忙說:“行了,你不用管了。”白玫把眼一瞪,回過身,當胸推了服務員一把,把這個女孩子推得倒在牆上:“你懂不懂事?”

服務員一下子愣住了,眼淚接著就從她又羞又怒的眼中湧了出來:“你為什麼要打人?”

“誰打你了?你這個服務員可真夠刁的,血口噴人啊你,你還想怎麼著?這樣的服務員還能要嗎?把她給我開除了。”白玫大聲地嚷嚷著,服務員還要爭辯,於總急忙命令讓她出去。

白玫還是不依不饒,最後,於總又叫那個小服務員過來給她賠禮,小服務員害怕了,一進門就給她跪下,所有人都心裏一軟,白玫說:“今天我先放了你,等以後再說吧。”這才又和大家一起吃飯喝酒,居然還能談笑風生,大家也不敢掃了她的興,隻好陪到席散。

散席之後,於總親自帶著小服務員,買了禮物,到白玫家道歉,白玫看在禮物的麵子上,才不再追究。

等到於總他們出了門,白玫看著茶幾上放著的東西正自高興,林立的電話打了來,白玫一看他這時候打電話回來,就滿心的不高興,等電話響了六七聲才去接。“喂,什麼事兒?”她不耐煩地問。

“白玫,我,你快來救救我吧,我喝多了,讓公安局給抓了,他們說要罰錢,你快讓李冬過來一下吧。”林立結結巴巴地說。

“喝多了,警察管得著嗎?你是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白玫警覺地問。

“沒,啊是,我們幾個這不是把人家的東西給砸了嗎。”林立說。

見林立承認得這麼痛快,白玫又狐疑起來:“不對吧?有什麼事,你說實話,要不,可別怪我不客氣。”

“白玫,你就別再問了,快來幫幫我,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你叫我怎麼著我就怎麼著。還不行嗎?”林立哀求地說。這下白玫明白了,她怒氣衝衝地說:“你是不是嫖娼了?”

電話裏,林立沉默了。

猜測落到了實處,白玫恨得把牙咬得格格直響:“要五千塊錢是吧?是啊。你死在外麵吧,我有錢也不會去管你,最好讓他們判你幾年,省得你丟人現眼了。”她說著就摔了電話。

林立沒有辦法,隻好打電話給一塊吃飯卻沒有一塊嫖娼的哥們,先讓他給墊付了這筆錢。

這事傳到高小誌耳朵裏,他樂得拍著手說:“不錯啊,她會掙,他會花,反正都是沒本的買賣,有的可樂呢。互相理解吧。反正也不離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