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溫柔木樨冷(3)(1 / 3)

楊慕清在見過雷紹衡後,原先還懸著未定的心沉了下來。

楊慕清再次折回園子的地窖,他命下人在食物裏放了安眠藥,而後不著痕跡地取了蔚海藍的一縷頭發,送去做DNA比對。結果在第二天就出來了。楊慕清親自去拿了報告,神色複雜的看著報告單上那相似度的數據,他隻覺很是平靜,不再忐忑不寧,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楊慕清又讓人調查已經過世的趙嫻與蔚海藍的平生。

資料很快送到他麵前,他在主屋的書房裏蹙眉一頁一頁詳細翻看。

當天傍晚,楊豐趕了回來。

“少爺,老爺回來了。”仆人敲門回報。

楊慕清仍舊坐在椅子裏沒有反應,直到楊豐走了進來,他才不疾不徐站起身來讓了位。楊豐一坐,楊慕清則在他對麵坐下。兩父子的關係不是很融洽,隻因為楊豐身邊的女人實在是太多。楊豐花心濫*****玩女人,楊母隻是生*育的工具,年紀輕輕就鬱鬱而終,這在年少的楊慕清記憶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所以先前楊慕清總是東奔西走,一年到頭回春城的次數寥寥無幾。

氣氛出奇的僵持,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那些資料還擱在桌子上,反是楊豐拿起來瞧。

楊豐微抿著嘴的表情嚴肅的有些不近人情,他看著照片裏名叫趙嫻的婦人,氣質高雅,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又是接連翻過幾頁,照片裏是另一個叫蔚海藍的女孩子,與先前的照片相似度很高,就連那表情也十分神似,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最後,楊豐也看見了DNA報告。

楊豐蹙眉想了很久,可是對照片裏的女人仍是覺得十分陌生。

楊慕清一直觀察著他的臉色,眉眼皆是冷意。

“我不記得她。”楊豐的聲音刻板無情。

楊慕清語帶一絲譏諷,“那也是,誰知道是哪個女人。”

楊豐卻是無話可說。

哪個人的年輕時沒有荒唐過?

他也荒唐過,也曾夜夜與不同的女人枕邊廝磨,更曾強取豪奪隻為了貪圖一時享樂。

這個叫趙嫻的女人,也許就是其中之一。

她死了就死了,可偏偏居然生了他的孩子。

如今早已是時隔境遷,楊豐也定心不再風*流,隻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卻也是那些荒唐往事,這個女人卻留下這個像是證據的孩子,楊豐在楊慕清的逼視下,顏麵無光,苦心經營培養的父子情誼又瀕臨危險地帶,這讓他感到煩悶。

“父親打算怎麼做?”楊慕清問道。

楊豐道,“她在你的手上?”

“城北的園子。”

楊豐思忖道,“隨你處置。”

楊慕清定睛瞧他一瞬,臉上竟有幾分失望,無謂微笑。

又過了一天,天色已經很晚。

楊慕清再次來到地下室,蔚海藍卻睡著了沒有醒。他看著蔚海藍熟睡的模樣,以前隻覺得她不過就是長相尚可,聰明有膽識的女人,可此刻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莫名的親近一些,連他都不明白,他們長得一點也不相像,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親情,真是太過滑稽。

半晌蔚海藍才醒了過來。

蔚海藍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楊慕清坐在她的麵前。她有那麼一秒的驚慌,迅速鎮定,半躺而起端正了坐姿。雖然她睡眼惺忪,但是目光卻很冷,一雙大眼睛,漸漸黑白分明,昏暗的光線裏整個人卻耀眼起來。

楊慕清道,“你還真是膽大,睡得真是安心,你就不怕?”

蔚海藍望著他道,“怕有用麼?”

楊慕清不應,蔚海藍又道,“既然沒用,那麼我為什麼不能睡。”

這幾天來蔚海藍確實好吃好睡,一點也不反抗掙紮。隻是那匹料子,還放在一邊,沒有動過分毫。楊慕清瞥過那團絳紫色,收回視線沉聲說道,“我隻讓你做件旗袍,難道比你的命還重要?”

“我的命重不重要能值多少,我不知道。之前我就說過了,我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強*求我。”蔚海藍淡然道。

楊慕清問,“那天你為什麼上我的車?”

如她這樣機警,又怎麼會沒有防備之心,而她那麼剛烈,楊慕清也沒有想到會那麼順利。

蔚海藍輕聲說道,“楊少董是有備而來,就算那天我拒絕了,也不會幸免。再來,我確實對唐小姐的事很好奇。”

“對她好奇?”楊慕清輕笑,“這個理由真是夠冠冕堂皇。”

蔚海藍沒有再反駁。

楊慕清道,“他為什麼進勞教所,你知不知道?”

蔚海藍點了個頭。

楊慕清卻想原來他是最後一個得知的,他接著道,“那組照片被曝*光了,你說是誰幹的?”

“反正不會是他。”蔚海藍回的很肯定。

“就因為他替她進過勞教所?不就是一年?誰能保證不是他幹的?”楊慕清憤怒起來。

蔚海藍眉目冷凝從容,幽幽說道,“我信他。”

楊慕清就想起唐婉,他問她信不信他,她卻說他讓她失望,她並不信他。

突然又靜下來。

楊慕清又是那麼突然地說,“你可以走了。”

蔚海藍有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審視一般的眼神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卻琢磨不定是真是假。

楊慕清喝道,“沒聽見?我說你可以走了!”

蔚海藍果然有所動作,她邁開腳步朝往出口的方向前行。身後沒有聲音,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卻見他依舊坐在那兒,隻是用那種幽暗隱晦的目光盯著那團絳紫布料,並無別的舉動。

她將心一橫,疾步往外走去。

等到瞧見亮光,蔚海藍再次回頭望一眼,這才真的放下心來,快步往外走去。

原以為外頭一定有人看守,卻居然一個人都沒看見。

天色黑了,園子裏卻一路亮著燈,好像是在替她指路,蔚海藍也不再警戒,安然地順著燈走了出去。

她一走出園子,後邊那開著的鐵門重重關上了。

蔚海藍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心裏卻比在那陰暗地方關著更加憂慮。

楊慕清為什麼突然放她離開?

她被關起來的這幾天,也不知道都有誰在找她。

以前袁圓還問她,她如果不見了,會有多少人因為她的不見而擔心難過,著急發瘋的尋找呢。她當時玩笑的說,不要算上她,她肯定不會擔心她,因為誰會想不開綁走好吃又懶做的她呢!袁圓氣的張牙舞爪直說要跟她絕交不理她!

現在她不見了。

袁圓若知道她不見了,肯定會擔心的四處找她吧!幸虧她還在外地,應該沒有收到消息!

還有風景辛,他一定也會擔心的不得了。

至於他,他會擔心她嗎?

蔚海藍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會抱有這樣的奢望。

他都將那最後的信物取走了不是麼?

蔚海藍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隻想聯係風景辛報平安,可是才發現手機連同包在內早被楊慕清收走了。她瞧瞧四周,對這裏並不熟,也不知是哪裏,隻好沿著巷子無盡的口子走去。不管怎樣,先離開這裏再說。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蔚海藍走過轉角,一束刺眼的光卻打了過來。

是緩緩駛近的一輛汽車,喇叭鳴響。

蔚海藍下意識的退開,抬手擋在眼前,她並沒有瞧見車裏的是誰。

車後座內,衣著考究五十出頭的男人正是楊豐,他瞥向窗外的目光沉沉的,掠過也沒有在意。

車子往蔚海藍後邊駛了進去,她又是低頭急走。

另一條巷子裏卻暗中守著兩人。

那兩個原本表情有些懶怠的男子,因為方才的喇叭聲而警惕起來。舉目望過去時,那輛車的車燈正好打在一名女子身上。兩人神色一變,對視一眼後迅速掏出一張照片來。

其中一人道:“會不會弄錯?”

另一人也比對了照片,“追上去!”

兩人隻怕有詐,不敢大聲呼喊,急忙朝已經走出一大段的蔚海藍追過去。其中一人已經撥通電話,低聲說道,“回稟景少爺,我們看見疑似蔚小姐的女人走出城北的園子,現在我們正追上去。”

夜色漸濃,月亮被雲遮了。

路燈看起來就像是一顆一顆橙色的果子,昏黃寂靜的有些嚇人。

空氣倏忽間變得緊窒。

走向蔚海藍的兩人剛察覺,無聲無息的兩枚子彈已經射穿了他們的額心。

園子裏楊豐剛剛到,楊慕清便從地窖裏而出。

“人呢?”楊豐問道。

“怎麼?這是想見一麵?”楊慕清反問,楊豐不應。

楊慕清又是麵無表情的說道,“在你過來之前,我已經把人放了。”

“剛剛走的那個?”

楊慕清默認。

楊豐微征,回想起方才在巷子裏看見的女人。車燈打著強光,她用胳膊擋臉,所以他並沒有瞧清楚,就這麼擦肩而過了。卻不曾料到,原來就是她。楊豐也不多說什麼,轉而問道,“你有沒有告訴她?”

“你想我告訴她,還是隻字不提?”

楊豐道,“還是不要提了。”

楊慕清目光一冷,“我也不想認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作妹妹!”

談話針鋒相對,楊豐試圖緩和氣氛,“那個唐婉,之前不是住這兒?”

“不過就是女人,玩過就算,沒興趣了當然讓她滾。”楊慕清沉聲道。

“她那樣的,原本就沒有身份不夠格。”楊豐真當他們是散了,楊慕清對唐婉糾纏太久,兩人之間的事,他也看不清看不明,更沒有那些心思去管。隻是他曾明確表態,不會容忍唐婉入門。

楊慕清冷哼,“時間不早了,父親還是回去睡吧。”

茶水透著淡淡香氣,茶溫卻慢慢冷卻。

楊豐瞧著又是一次僵局,作勢就要離開。

不料又橫生事端。

司機開著車子而出,忽然驚恐喊道,“死人了!”

楊豐也是一驚,隻見地上倒了兩個男人。

那兩個人眼睛都睜得大大的,額心有血,緩緩流下。

夜色迷離,遠處似是可以聽見警笛的鳴聲。

“回稟景少爺,我們看見疑似蔚小姐的女人走出城北的園子,現在我們正追上去。”

風景辛是從下屬口中接到了這個消息,他立刻動身前往城北,而原本就在城北附近搜索的風家手下也在第一時間趕去了那座園子。其中有兩人離得最近,不過是隔了兩條巷子,所以飛快地趕到了。可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卻發現兩具屍體倒在地上。

楊家即刻報了警。

於是當風景辛趕到時,警察也隨後趕到了。

這條巷子被暫時嚴密封鎖,警察進行原地偵察。

按照慣例,一行人全都被帶回警局審訊錄下口供。

一間審訊室內,楊豐沉聲說道,“我最近才從東南亞回來,今天隻是去看看兒子。”

楊豐的口供進行了證實確認,並沒有問題。

另一間審訊室內,楊慕清也說了相似的話語,楊豐是來看望他的。但是被開槍擊斃的兩個男人,卻是風景辛的下屬,再加上那通電話的內容,警員追問道,“楊先生,有人看見蔚小姐從你的住宅走出來,這你又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