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 如果有明天(4)(1 / 3)

蔚海藍隨風景辛來到蔚舒畫的病房,隻見三夫人和蔚默盈都站在回廊裏,並沒有進去。

蔚海藍不禁放慢腳步,她瞧見病房的門關著。

蔚默盈道,“孟和平在裏麵。”

蔚海藍望了眼那扇緊閉的房門,又是望向窗外的天空。

碧藍,白雲,刺目空曠。

病房裏麵亦是坐著兩個人,蔚舒畫的臉剛剛縫了針,麻藥還沒有過去,所以她也不感到疼。她平躺著望著孟和平,以前總想著若是病了,就可以找他看病。雖然有點傻,但這也隻是唯一能夠見到他的辦法。如今真的受了傷,卻見他沉默的盯著她,那眼底深鎖著自責悔恨,她突然就又後悔了,在這一刹那就後悔了。

蔚舒畫率先打破沉寂,小心翼翼卻又緊張地說道,“和平,我沒事的,我一點也不疼,真的。”

孟和平的目光,柔軟如深海最深處的水,鹹澀冰冷,卻在寒冬裏帶著一絲溫意,他動了動唇,沉靜地望著她道,“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晶晶的錯,真要問是誰的錯,這全都是我的錯,責任在我,源頭也在我,是是非非,全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的,和平……”蔚舒畫急急否決,卻被他打斷。

“你聽我說。”孟和平低聲喊道,他的聲音也有了幾分痛苦,蔚舒畫抿著唇收了聲。

孟和平以一貫淡漠的口吻,沉沉說道,“如果我之前對你所做的一切,讓你對我不能放手,那麼我現在收回,希望你忘了我,不要再記得我,也不要再想著我。官司的問題,我會替你擺平。從今往後,我們真的不要再聯係,陽關道獨木橋,各走各的,不要再牽扯。”

“我不要。”蔚舒畫咬唇道。

“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了,你好自為之。”孟和平站起身來就要走,蔚舒畫卻抓住他的手,緊緊抓住,倔強地不肯鬆開,“和平,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不是對我沒有感覺,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

“那隻是你的錯覺。”孟和平道。

“是錯覺麼?”蔚舒畫忽然笑了,可是她的臉上唯有哀戚,“那麼為什麼要在我困苦的時候出現幫我?為什麼要幫我給媽媽治病?為什麼去我打工的咖啡館喝咖啡?學校舞會為什麼出現和我跳舞?又為什麼吻了我?為什麼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站出來維護我?為什麼要教會我怎麼獨立?這些都是錯覺麼?是我瘋了,想像出來的麼?”

難道說這一切全都是錯覺?

那麼她為什麼會痛?為什麼會心醉,為什麼會沉淪?他的眼裏,為什麼會有掙紮和不舍?

孟和平垂眸道,“你就當這是一場夢。”

“不是夢!”蔚舒畫喊道,“你是怕了,你怕你會喜歡上我,你怕你早就喜歡上我,可是你不敢!如果你不是白家的兒子,如果你和白晶晶沒有關係,我還是我,你還是你,你還會對我這樣麼?”

孟和平用力地掰開她的手,轉身說道,“我和你不會有可能,永遠也不會有可能!”

孟和平急急奔出病房。

孟和平一走出病房,就迎上了幾雙眼睛的注目,他匆匆掃過眾人離去。

孟和平走後,蔚家人又是奔進去寬慰許久,可是蔚舒畫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任眾人如何勸說都是枉然。末了,蔚海藍進去了。有關孟和平的事情,蔚舒畫對她說的最多。蔚海藍來到她的床畔,拉過她的手輕輕握住,輕聲問道,“值得麼?”

蔚舒畫望著她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就算是坐牢,我也沒有後悔。”

蔚海藍聽的心中泛起漣漪。

蔚舒畫的臉傷縫合後,沒有什麼大礙就隨家人出院了。

蔚海藍道,“哥,你先去取車,我過去看看。”

風景辛自然是了解她,也不點破便讓她去。

蔚海藍在並沒有前往白晶晶處,而是又來到方才雷紹衡掛水的那間病房前。可是房門敞開著,裏邊空無一人,就連空氣裏也沒有殘留下半點味道。身旁經過護士,她不禁喚住那護士詢問,護士說道,“哦,你說那位先生啊,他已經走了很久,這藥水才掛了小半瓶。”

蔚海藍站在房門口,眼前依稀浮現他的身影,忽感憂心。

走出醫院大樓,風景辛已經取了車在馬路對麵等候。

蔚海藍穿過馬路坐上車。

風景辛開著車沉聲道,“看來還是要上法院。”

蔚海藍蹙起眉頭,不知這場糾紛到底何時才能結束。

白晶晶小睡片刻醒來後,瞧見孟和平在她的身邊,她似是放了心,可隨後又別過臉去,不肯去看他。孟和平自知對她虧欠良多,隻坐在一邊一聲不吭,過了很久,白晶晶才悶聲說道,“你不用再多說什麼,這場官司我是打定了。”

白晶晶的不肯妥協讓事態僵持不下,蔚家這邊隨後收到了法院傳票。

蔚舒畫顯得很平靜,反是安慰眾人道,“那就法院見吧。”

三夫人當下氣急攻心,躺倒在床,“舒畫,媽沒多少年了,你真要進去了,媽該怎麼辦。”

蔚舒畫低頭道,“媽,頂多就是十年,這十年裏我不能孝順你,等我出來後再好好孝敬你。”

蔚家人莫可奈何,就隻等著法院見。

蔚海藍瞧著事情似是沒有轉機,她在輾轉難眠下找上了雷紹衡。

雷紹衡剛要離開醫院,瞧見是她,漠然的俊顏不曾浮現多少情緒。

蔚海藍望著他,輕聲說道,“我想和你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他低聲反問,冷到不行。

雷紹衡隻身從她麵前走過,蔚海藍攔在他麵前,不讓他走。兩人這麼對望一瞬,他沉聲道,“好,我給你十分鍾時間。”

花壇處有座小涼亭,兩人就在亭子裏相繼一坐。

雷紹衡漠漠望著壇子裏灼*灼盛開的花朵。

“要談什麼,就快點說。”雷紹衡道。

蔚海藍默了下道,“舒畫的事情,真的不能私了?”

“我已經說過,這得問晶兒,而不是問我。”雷紹衡決然道。

蔚海藍早就深知答案,隻能無聲歎息。其實也想說,隻要他向白晶晶開個口,白晶晶就定會妥協。但是,她卻說不出來,竟也隻是不想要他為難。若說非要有個選擇,那麼他選了白晶晶,而她選了蔚舒畫。這樣的抉擇,從一開始就已注定。

“這場官司你預備讓舒畫坐幾年牢?”

“十年。”他森森說道。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她問道。

雷紹衡望著風中搖曳的花朵,“醒不過來,不如坐一輩子牢。”

“真要是醒不過來,坐一輩子牢又有什麼用。”她低聲道。

雷紹衡聽的眉頭緊鎖不開,眼中閃爍起來。

蔚海藍終是抬眸望去,隻見他的側臉輪廓愈發深刻分明,許是因為消瘦,所以比從前更甚。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手,還纏著白紗繃帶,若是仔細一瞧,還可以看見他掌心印染的淡淡血跡。想到他用手擋刀,她心裏就又是一涼,眉頭之間化不開的愁緒。

“那天為什麼沒有掛完水就走。”她忽而問道。

雷紹衡眼眸一凝,“我愛走就走,和你有關?”

“刀傷不消炎,很容易感染。”蔚海藍淡淡道。

“感染那又怎麼樣?”

“你……”蔚海藍有些無言,“你這個人,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他忽然冷笑了一聲,惹來她側目瞥去,雷紹衡漆黑的眼睛正盯著她,惡狠狠地說道,“我就是要你記住,這一刀是我替你擋的。先前你欠我一刀,這一次你又欠我一刀。這是你欠我的,一輩子也還不了,永遠也還不清。”

“所以,感染也無所謂?”她愕然問道。

雷紹衡的笑容更是寒冷。

蔚海藍錚錚望著他,將他瞧得清清楚楚,卻恨不得從未瞧見過他,她沉靜說道,“你記錯了。”

眼底迅速躥過一抹狐疑,雷紹衡看見她指著自己的胸口,那是心髒的位置,他聽見她說,“雷紹衡,我捅了你兩刀,你又在我這裏捅了多少刀?我的心是肉做的,也會疼的,你知不知道?我不欠你,雷紹衡,我真的不欠你什麼。”

雷紹衡原本惡狠狠的目光忽然散開,盤踞了太多牽係,他的眼神,冷漠裏帶著溫柔,一時間瞧得蔚海藍心中擰作一團。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卻不料他那麼突兀的開口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蔚海藍不知其意,卻見他起身離去。

她隻好也隨著他走。

雷紹衡帶著蔚海藍前往郊縣。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隻任由靜默在車廂裏蔓延。

車子開了一長段路,雷紹衡才又開口。

蔚海藍靜靜聆聽,得知他們這是要去找白晶晶的生母。他以極短的句子說著,婦人因為貧寒拋夫棄女,在離開他們後也組織了另外的家庭,現在有兩個兒子,據說都很是孝順。隻字片語,一瞬道盡這十餘年。

蔚海藍突然就間明白過來,白晶晶為什麼會這樣,她雖不是可恨之人,卻有可憐之處。隻是她現在已經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幸福,要說服她去見白晶晶,隻怕不會容易。但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盡全力一試。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這是個並不繁榮的小鎮。

生活壓力自然也不會很大,隨處可見的笑臉都是幸福滿足的。

兩人問了路。

那人告訴他們馮珍的家就在不遠處,於是棄車步行過去。

一路沉默到馮珍的家門口。

他們的運氣還不錯,馮珍在家。

雷紹衡卻沒有一同上前,隻是路口就止了步。

前來開門的正是馮珍,唇畔帶著淺淡平和的笑意,是個溫婉樸實的女人。

馮珍先是疑惑,目光落在蔚海藍臉上,

“珍姨,突然來了,打擾了,我叫蔚海藍。我今天來找您,是想和您說說晶晶。”蔚海藍道。

“沒什麼好說的。”馮珍急急道。

“晶晶的事,難道您一點也不想知道?”

馮珍沉默片刻,看似平靜地將她迎進來,然而給她倒水的手仍舊有些微的顫抖。

“晶晶出事了。”蔚海藍直接切入主題。

馮珍眉心微蹙,身體微微前傾,有些焦急的盯著她,“她,怎麼了?”

蔚海藍將白晶晶與蔚舒畫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下。

蔚海藍看見她握著杯子的手因為她的講述而越來越緊,呼吸也越來越快,目光更是急切兒擔憂的緊盯著她。

“那,那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好好治?她一個女孩子,要真的被毀了容貌你讓她怎麼……”

“珍姨,您別擔心。”蔚海藍淡淡的開口安撫著已然激動起來的馮珍,“醫生說她臉上的傷可以做手術清除。”

“我會請最好的醫生。”蔚海藍鄭重承諾。

馮珍長長地籲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白濱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