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藍天公司,外麵早已經聚集記者。
發布會定在十點召開。現在雖然隻是九點,可是人潮已經湧動。記者們全都被攔在大樓外邊,職員們則是如平日那般進入公司上班,麵對洶湧的記者,沒有人敢多說半句。隻是今日的眾人,都感受到一絲不一樣的氛圍。
等到了辦公間,職員們免不了議論。
“今天外麵來了好多記者,瞧著挺嚇人的,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多記者!”
“就是,不過從那些記者中間走過去還挺有感覺的!就像走紅地毯!”
“得了吧,還紅地毯!今天雷先生召開發布會,那些人就等著進場了!”
“你們說說看,雷先生會說些什麼?”
“誰知道啊,我猜他應該會公開道歉吧。”
“道歉有用嗎?”
“先穩定一下外邊的輿論壓力,暫時應該隻能這樣。”
“哎?我說你們信不信?雷先生真的盜*竊還傷人?”
女職員一句話問住了所有人,眾人莫不是遲疑。
其實捫心想想,確實是不想相信的,除了雷紹衡是他們的老板之外,也因為雷紹衡的個人領導魅力。
來到藍天建築的絕大多數員工,都是慕名而來的。
完全是因為他的招牌聲望。
可是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證明他犯過錯。他們就算是想無動於衷,也不可能了,如果不心生懷疑,那絕對是自欺欺人。畢竟有憑有據,不可能是空穴來風惡意抹黑。
男職員比較理性,中肯地說道,“如果這些消息都不是真的,隻是別人的陷*害,那雷先生早就采取行動反擊了,他拿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大家不要忘記,他可是律師!大名鼎鼎的雷紹衡律師!”
雷紹衡雖然久不接案,可是林恩事務所依舊屹立不倒,春城律師界的頭把交椅。
“雷先生如果真的盜竊傷人,還挺難接受挺失望的。”
“沒想到雷先生的過去這麼陰*暗不堪。”
“套了一句古話,知人知麵不知心,原來他是個小偷。”
眾人紛紛歎息搖頭。
雖然誰也沒有明說,可是都做好了隨時辭職離開的打算。
“他不是小偷!”一聲憤怒的叱嗬響起,眾人回過頭去。
白晶晶一身正裝,頭發垂在胸前,她還提著公文包,瞧那樣子就是典型的白領精英。她一臉怒氣,青春的臉龐愈發鮮明張揚,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將他們全都射穿,燒出兩個洞來。
她不知道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白晶晶的到來,讓眾人頗為尷尬。
盡管沒有表明過,但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白晶晶的身份是皇親國戚,他們這邊在討論老板的不是,還被她聽見了,當場抓過正著,這就挺難堪的。眾人不敢再多言,勉強笑笑就散了,各回各位工作。
白晶晶還立在原地,一下握緊公文包提手,咬牙切齒了片刻,堅決的衝著眾人重複說道,“我告訴你們,他不是小偷!”
白晶晶這才邁開腳步,她沒有去找雷紹衡,而是坐回屬於她的位置。開機開程序,昨天做到一半的工程圖映入眼簾。她拿著鼠標,咬牙撇開那些糾纏著自己的憂慮,又開始繼續操作完成,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輸的,她要好好工作,給他當後盾。
大樓外邊依舊是人山人海。
九點過半,發布會即將召開。
一輛出租車駛到路邊。
突然有人喊到,“雷夫人來了!”
車門被打開,蔚海藍從車裏鑽了出來。
今日的她,白色的襯衣,外套是淡淡的銀灰色,卡其色女款西褲,修飾得她的腿形愈發修長。即便是大熱的天氣,她卻沒有顯現出半分炙熱氣息,宛如一縷清風,襲向了眾人。她將頭發梳的很光亮整齊,一把紮起,額前不留一根頭發,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記者們在昨日就收到了警告,自然不敢再造*次,隻是蜂擁向她拍照提問,並不阻攔她的去路。可是這樣的時刻,蔚海藍的出現也是炸彈一枚。之後的發布會到底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
耳邊的喧囂質問全都化為虛無,蔚海藍似是走在無人的通道,她也開始慢慢習慣,全當成是T台,她是設計師就要迎接矚目,那些人影隻是黑色的牆,她步履平穩,微笑著前行,不曾蹙眉,不曾示弱,不曾顯露半分焦慮。那雙漂亮的眼睛,冷傲如往昔,清麗不可方物。
若是黑*幫社團,那她頗具大姐風範。
蔚海藍徑自走過人群,玻璃感應門的裏邊是王珊。
公司所有的保安都守在門口,未到時間就不會放行。
門關上的刹那,那些喧嘩徹底並退耳際,蔚海藍靜靜跟隨王珊而去。
諾大的董事辦公室,陽光灑落金燦燦的光輝。
推門而入,蔚海藍就看見他佇立於落地窗戶前,整個人被金光包圍籠罩,他背身而站,雙手隨意的插*在西褲口袋裏,背影是玉樹臨風的瀟灑,依舊是那個從容不迫的他,他正優雅地眺望著遠方。
蔚海藍站在他的身後,順著他所凝望的方向望去,瞧見一片碧藍晴空。
此時的辦公室裏,除了雷紹衡之外,還有另外兩人,正是秦臻以及聶文誠。
兩人瞧見蔚海藍到來,也沒有出聲。
直到蔚海藍側目望過去,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兩人才朝她點了個頭算是照應。
秦臻素來沉默慣了。
聶文誠算是最能鬧的,隻是現下,聶文誠瞧著蔚海藍,也不像以前那樣貧嘴,一口一聲“嫂子”,叫的那麼歡暢了。
王珊喚了一聲。
雷紹衡徐徐轉過身麵向她。
蔚海藍看見他的微笑,又是那種浮於表麵的假意,他讓王珊從辦公桌上取來一份文件,王珊轉手遞到她的麵前,他沉聲說道,“你可以補充任何你所想要的東西,我都會滿足你。不要說你不需要,也不要意氣用事,強作逞強,這對你沒有好處。你是聰明人,懂得利弊輕重。”
他的語調平實如一條直線,沒有譏諷奚落,蔚海藍靜心一想,也覺得他所說的不無道理。若是從前,她絕對不會客氣,她想要的,她一定會奪過來。可是如今,那些都不再是她心之所向。
蔚海藍微笑著,更勝方才的微笑,她隻是接過那份文件,甚至都沒有瞧一眼內容,她已經有所動作。
雷紹衡突然眼眸一緊,一直微笑的俊顏瞬間僵住。
蔚海藍凝望著他,目空一切的坦然,一手扯下那幾頁紙張,在他的注目下,將那幾張紙撕得粉碎。她抬手一揚,紙張的碎片於空中洋洋灑灑散下,仿佛下了一場雨,不顧一切的決絕。
這一幕映於秦臻和聶文誠眼中,兩人也都驚住了。
誰又能料到,一向隨遇而安的蔚海藍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她竟然撕毀了離婚協議!
蔚海藍站在他的麵前,不疾不徐說道,“想要的東西,我暫時沒有想到,所以我不會在這個時候簽署協議離婚。在這場短暫的婚姻裏,我不想談誰對不起誰,可是我也不會容忍你一手遮天隨心所欲。”
“我的工作室能有今時今日,還要感謝雷先生,當然,也要感謝秦董和聶董的眷顧。”蔚海藍說著,目光瞥向一旁坐著的兩兄弟,她禮貌客氣的微笑,恰好好處的儀態,不驕不傲。
“我想三位也知道,工作室剛剛步入正軌,我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什麼意外狀況。雖然你們出手相助,可如果我沒有實力,也不會有這麼好的發展。我不想讓任何消息對其影響,H&L這個牌子是我所創立的第一個品牌,我還要打向國際,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離婚對我的聲譽會有影響,所以我暫時不會同意。”
蔚海藍一番話陳述的鏗鏘有力,讓人目瞪口呆。
雷紹衡漠漠地望著她,她離他很近,不是隔著一個屏幕,他勾起嘴角,聽見她輕柔的女聲,“雷先生,我想你搞錯了,很多事情,雖然是你起的頭,可也不是每件事都由你說了算,不是你想結束就能結束。”
發布會召開前十五分鍾,保安得到上級命令開始放行。
記者們早早就來了,等了一個多小時,風吹日曬的,激動的心情燃燒到一個最高點,這一刻總算是可以入場,自然是爭先恐後,想著搶到一個好位置拍幾張角度絕佳的照片,這樣才好順利交差。
保安放行後,記者們逐一入座就席。
發布會安置在公司的會堂,會堂早就布置完全,一整排的座椅,以及前方的主席台。
等到一切安妥,王珊這才入內回稟,“雷先生,發布會開始倒數計時。”
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在蔚海藍說完那番凜冽的豪言壯語後,就再也沒有人開口。那些紙片還散落在地上,一片片的像飛落的雪花,卻是不化。蔚海藍坦言要等發布會結束後再走,所以徑自往一旁坐下,並不打算立刻離開。
隻剩下最後五分鍾,原本坐在大班椅上安然不動的雷紹衡終於站起身來。
他正要離開,蔚海藍卻喚住了他,“等等。”
雷紹衡腳步一停,兩兄弟也抬頭望去,瞧見蔚海藍翩然走向他。這麼旁若無人,蔚海藍來到他跟前,走近一步,再近一步,指著他的領帶道,“你什麼時候這麼隨意了,領帶沒打好也不知道。”
雷紹衡垂眸瞥了眼,領帶果然是鬆鬆垮垮,他漠漠笑道,“無所謂。”
蔚海藍卻伸出手,纖細的雙手,熟練地替他將領帶解開而後重新係好。她的動作看似很慢,可是卻完成的幹練迅猛。目光從那條領帶上移至他的俊臉,淡淡說道,“雖然如此,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打扮也是挺要緊的。”
“好了,去吧。”蔚海藍收回視線,又是走向原位坐下。
雷紹衡的笑容更為散漫,隻身走出了辦公室。
秦臻抽著煙,悶聲不響。
聶文誠瞧見方才那麼一出,想著離婚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擱淺了,忍不住笑道,“嫂子還是這麼賢惠。”
蔚海藍也朝他笑笑,“哪有思予賢惠,得了她一個,什麼都省了。”
聶文誠被她反將一軍,當下有些訕訕的,“她哪能和嫂子相提並論。”
“也是,找個傭人還是挺容易的,又聽話又乖巧,讓她幹嗎就去幹嗎。”蔚海藍幽幽說道。
聶文誠不再繼續應聲了。
蔚海藍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挺舒坦自在地喝一小口,如漆眉目轉向秦臻,想到昨日裏和袁圓聊的話,她衝著秦臻道,“秦二,我有個小姐妹,名字叫袁圓,你有沒有空認識認識?”
指間夾著煙,秦臻的眼底躥過一抹狐疑。
聶文誠也是狐疑。
袁圓和秦臻的關係,大夥兒全都明了,這又是唱的是哪一出?
蔚海藍道,“昨天我聊著天,就向袁圓提到了你,她就問我秦臻是誰,她還說她不認識,聽都沒聽過,連名字都挺難聽的。我想著不如空了就出來碰個麵,不管是什麼關係總要從朋友開始做起,不明不白的,也就誰也不管著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