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平這邊安撫了白晶晶,說了好久才讓她停了哭,“好了,你別哭了,一會兒哥知道了,又要擔心你了!你現在就好好工作,好好完成手上的活兒,哥會解決的!知道了嗎?”
白晶晶哽咽地應聲,又是叮嚀一句,這才掛了,“我打不通哥的電話,你要是看見哥了,讓他回我。”
孟和平剛安撫完白晶晶,卻有人叩開了半掩的門。
孟和平抬頭一瞧,竟然是雷紹衡。
雷紹衡漫步走了進去,孟和平立馬將門關上,他又是坐回原位,望向他道,“哥,我看到報道了。”
其實說實話,孟和平有預感雷紹衡會來找他。所以當他看見雷紹衡的時候,並沒有太過詫異,卻是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不問都知道,他來找他會說什麼,可是孟和平確實替他咽不下這口氣。
孟和平神色十分凝重,眉宇之間有著氣憤難平,“這麼多年了,我覺得她應該站出來說些什麼。”
雷紹衡也不多說,對著孟和平的時候,他就是兄長,他是撐起一片天的男人,言簡意賅,“記著當年你答應我的話。”
孟和平向來都不會忤*逆雷紹衡,雷紹衡是在自己落魄時伸手援手的人,是培養他念完大學的人,是他這一生崇敬的人,無論多窮多苦,都不會讓他和白晶晶受委屈的人,雖然心裏仍舊有氣,可是他還是強咽下去,隻要他放了話,他就不會反駁,“我知道了。”
“行了,你忙著。”雷紹衡作勢就要走。
孟和平喊住了他,“剛才晶晶來電話了,他說你手機打不通,讓我看見你,就告訴你,讓你回她。”
雷紹衡掏出手機一瞧,原來是沒電了。
雷紹衡一回到藍天公司,從後邊的地下室而入,避開了圍堵的記者。
他讓白晶晶上來。
白晶晶心裏本來就不踏實,懸在半空,什麼也做不了。雷紹衡一回來,她仿佛就有了信念,眼眶一紅,眼淚又要掉下來,可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忍著沒落下,“哥,你怎麼手機關了,我找不到你。”
“沒電了。”雷紹衡笑道。
“哥,我看見那些報道了,他們都是神經病了,我不會理的,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白晶晶道,淚水蓄滿眼眶。
雷紹衡瞧著她,就想到當年,事發後她也是對他這麼說的。那時候的白晶晶,也隻不過是個孩子,那麼小那麼可愛,卻為了他和那些警察爭辯吵鬧,大聲哭泣,說他是好人。
雷紹衡朝她招招手,白晶晶就走到他跟前。
雷紹衡抽了紙巾,替她擦擦眼淚,“多大點事,哭什麼,這都過去了。”
白晶晶嗚咽了一聲。
“哥肯定沒事。”
“恩。”
“那你現在就去工作,給我當後盾。”
“好。”
雷紹衡剛剛勸走白晶晶,又接到了一通聶文誠的電話,讓他看電視報道。雷紹衡就按了鍵,調到那個電台,就看見那幢三層樓的樓房前擁擠了更多的媒體記者,而那個樓房的招牌是H&L,一如昨日的場麵。
雷紹衡就看見蔚海藍被堵在房子裏了,那兩個助手小妹很慌張。
三樓的窗戶,緊關著窗。
記者們沒有像昨天那般莽撞的衝進房子裏,而是在四周等候,突然畫麵一個切換,後門這邊閃現一道身影,蔚海藍剛要出去,卻又被媒體圍堵,她根本就無法離開,隻好又退回房子裏邊去了。
雷紹衡將遙控器“啪”的樁在辦公桌上,猛然起身而去。
“雷先生,後邊也有記者堵了。”
“阿易,你開車引開他們。”
“是,雷先生。”
於是何易就開走了那輛車,後邊坐著王珊,以及另一位男助理。當車子引開記者後,雷紹衡又開了另一輛黑色轎車,親自駕車一路往城南飛奔而去,他踩著油門,不管紅綠燈,沒命一樣地開。
工作室這邊,依舊亂成一團。
“藍姐,這該怎麼辦?”助手問道。
蔚海藍先前已經通知過警方了,確實也派了兩個警員過來,可是那些記者沒有硬闖,也就不能拿他們怎麼辦。蔚海藍這邊要出去,卻成了一個難題。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力氣去撥開人群,真是煩不甚煩。
蔚海藍豁出去了,她一定要離開這個是非地。
“雷夫人,請問您怎麼看雷先生盜竊傷人的事件?您是否事先就知道雷先生犯案過?雷夫人,雷先生改名換姓,如果您不知情,那麼是否是雷先生對婚姻的不忠?聽說您的母親給雷先生下跪過,這又是因為什麼?雷紹衡先生和您母親的死,會不會有關係?”閃光燈不斷,記者的問題依舊尖銳。
蔚海藍緘口不答,試圖推開人群離開。
可是她的力氣根本就無法抵擋,硬是走了半天走不出。
“讓開!”突然,一聲厲喝震天響起。
蔚海藍已經有些暈眩,被那些記者推來擠去。可是突然一下子,就瞧見雷紹衡出現在眼前,她從未見過他這麼冷酷,憤怒到可以殺人了,她被怔在原地,那些記者也一時也忘記反應。他大步奔向她,她看見他離她越來越近,隻是一個恍惚,在這紛擾裏他一下握緊她的手。
蔚海藍莫名一酸,想著以前就覺得這麼握一輩子就夠了。
如今,她不能去握他了。
“雷先生,您為什麼要改名換姓?雷先生您是怎麼看待自己曾經盜竊傷人的事件?您後來離開勞教所後,選擇了念法律成為律師,是否想一雪前*恥?想要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您和雷夫人是否正在和平離婚階段?雷先生,雷夫人,請你們回答一下好嗎?”
記者們起先還愣住了,而後瞧見雷紹衡出現,急忙又是將鏡頭話筒對準了雷紹衡,一個個爭先恐後,唯恐漏掉什麼具有價值的信息,恨不得從他嘴裏打探到一言半語,這可是頭條的新聞,一定能大賣。
雷紹衡緊緊握著蔚海藍的手,蔚海藍覺得他的力氣好大,她都被他握痛了。
那些記者還在不斷地擁擠他們,蔚海藍被撞來撞去,車子就停在路邊,不過是幾米遠的距離,可是這條路,蔚海藍卻仿佛是有幾萬裏那麼遙遠。她雖然不嬌小,但是身材很纖瘦,哪裏能夠抵擋記者的撞擊推攔。
人群如暴風雨裏的海浪,浪頭一個個襲來,蔚海藍就要被衝跨。
“雷夫人!”有個記者竟然大膽地去抓蔚海藍,企圖阻止他們前行。
蔚海藍一向是厭惡別人碰觸的,終於忍無可忍冷聲大喝,“放手!”
她的嗬斥傳入雷紹衡耳朵,扭頭瞧見記者的行為,他強*行拉過她,猛地伸出手臂,霸道地將她攬入懷抱,而在同時用了巧勁,胳膊肘撞向那記者,同時不讓記者的衝撞傷到她。蔚海藍聞到那熟悉的薄荷香味,在這樣炎熱的夏天,耳邊不堪的喧囂,全都散去了。
“雷先生,請您說兩句好嗎?”那記者被撞得鼻子也青了,嗥了一聲,手裏的話筒湊向了雷紹衡。
雷紹衡本是沉默不語,她側頭瞥向他,他依舊英俊耀眼,而那微抿的唇,那樣冷酷的神情,他一個眼神掃過去,周遭還在叫囂的記者不禁輕了聲,雷紹衡忽而揚起有笑,沉聲問道,“你是哪家雜誌社的。”
那記者一個哆嗦,支吾了下,不敢回話。
雷紹衡念出記者脖子裏的工作證,他輕描淡寫地放話,卻是殺一儆百,“明天我會召開記者發布會,不過你所在的雜誌社,我不打算邀請出席。而且,請你等著林恩事務所的律師函,我會告你惡意搔*擾。”
“雷先生……”那記者頓時苦臉,不知是該如何是好。
而其他的記者瞧見這情形,也不敢再在這個時候放肆地追擊,隻怕自己也會被“封*殺”,僅是小步地跟隨兩人。
雷紹衡不再多說一個字,護著懷裏的她奔向那輛停靠的車。
蔚海藍不由自主地反握他的手,忘卻了一切,忘卻了他們已經分開。
兩人飛快上車,記者們不停的拍照。
他們在閃光燈中飛馳而去。
那些記者不再追逐。
開了車窗,蔚海藍瞧著前車鏡,擺脫了紛擾的她鬆了口氣,可是心裏邊卻冉起異樣感覺。蔚海藍沒有去瞧他,她也不知道車子要開去哪裏,就這麼往前奔去,一直一直不要停,胸中有種翻山越嶺的壯闊。
終於,車子轉進了一處僻靜的小公園。
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正是上班時間,所以小公園裏沒有人。
雷紹衡下了車,蔚海藍也下了車。
樹木蒼翠枝椏茂盛,那些樹影像是縱橫交錯的人生軌跡,一道又一道,看似連接在一起,可分明是屬於各自,毫不相幹。秋千架上沒有孩子,孤單單的空著,蔚海藍走過去坐下,一大早上發生那麼激烈的衝突,她也確實累了。
這附近沒有椅子,雷紹衡也往她身邊的那架秋千坐下,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竟然這中間還隔了一架。
蔚海藍抬頭望向天空,那片藍天還真是晴麗。
有打火機的聲音,雷紹衡抽了支煙,過了半晌,他開口說道,“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了。”
這生疏的第一句開場白,竟然好像是交情淺薄的相識之人。
蔚海藍握著秋千繩索,輕聲說道,“我也影響到你了,扯平。”
雷紹衡突然就笑了。
他的笑讓她感到狐疑,她默默側目望去,他正望著她瞧,心裏就有些熱熱的,他抽煙的姿勢很好看,他的語氣很平淡,可是男聲很低沉,“你還是這樣,什麼都想算清楚,不想欠任何一個人。”
蔚海藍道,“不欠別人,這樣比較開心。”
“是麼。”他散漫的問道。
“恩。”
他又說,“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挺不開心的。”
蔚海藍沒有料到他會問這個事兒,她一時措手不及。隻好選擇了沉默,她不想去回答這個問題。
雷紹衡自嘲的苦笑道,“原來和我在一起,你這麼不開心。”
“也不是……”她卻急急反駁。
蔚海藍發現他的眼睛很明亮,有著一絲戲*謔,她知道自己又被他蒙了,她有些討厭自己,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可是偏偏氣不過,她不甘示弱地找茬,同樣挖苦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衣服全都搭配得好好的,現在真是失敗。”
其實也不能算是失敗,隻是他太過隨意了,黑西服黑襯衣黑領帶,清一色的黑,瞧著很壓抑。他們還在一塊兒的時候,蔚海藍就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要一墨色的黑,這樣不好。
雖然他穿黑色很好看。
當然,這個話她當時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