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十年應空釋(4)(1 / 3)

蔚海藍隻覺得耳朵在嗡嗡作響,他的聲音卻盤踞不散,一遍一遍在回響。

他說了什麼。

他究竟說了什麼,他是在對她說……

嫁給他。

他要她嫁給他。

蔚海藍一直深臧在心裏麵,在得知真相後,在分開的一年裏,不曾開過口詢問,一直壓在胸口的鬱悶,在此刻像是被點燃的火苗,瞬間灼*灼燃燒,燒得她整個人快要枯竭,化為一縷青煙。

“為什麼……”蔚海藍終於動了動唇,蹙起的秀眉顯現出她最深的無助。

為什麼連結婚都是假的。

那種酸澀感覺覆上心頭,蔚海藍癡癡地望著他,如同執拗的孩子那般,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不願意質問的話語,在此刻說了出來,她想要聽見他的回答,他真實所想,她從不曾去猜透理解的回答。

他的手還捧著玫瑰,他剛剛在花圃裏采摘的玫瑰花。

雷紹衡凝眸說道,“那天我去花店,我想去買花。可是我不知道買什麼,從沒有自己去買過。店員就說,買玫瑰吧,紅色的玫瑰,送給她,她一定會喜歡,一定會開心。”

“小藍,你喜歡玫瑰麼。”他又問。

蔚海藍記得那天,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邀他回家吃飯,她要親自做飯給他吃。可是後來,所有的一切完全不受控製,她隻是想解脫,得到一個解脫。活著,遠比死要辛苦,而她太累,已經沒有力氣去支撐這些紛紛擾擾,也沒有勇氣繼續麵對。

“為什麼說謊,為什麼騙人……”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瞧見她雙眸通紅,像極了記憶裏的雙眼,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裏,她感覺身體也好像不是自己的,所以才會動不了推不開掙不得,她不曾徹底靠向他,卻覺得心裏一直頑固所築的城堡,瓦礫盡碎。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不可思議的暖,傾入她的心扉,讓她連呼吸都開始小心翼翼。

如夢一場,不可琢磨,如此易碎。

他在她耳邊許下最動聽的話語,“這一次,一定不騙你了。想要什麼,你說就是了,我有的,全給你,沒有的,隻要你想,我也全給你。你要救他,我一定幫你救。你要去意大利,那就去。”

“嫁給我。”他說出這三個字,蔚海藍隻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想要將頭靠向他的肩頭,卻遲遲不敢,遲遲不能,她想說些什麼,卻這樣的猶豫而掙紮。

最終,她隻是點了頭。

他輕輕地拉開她,低下頭將那束玫瑰捧到她的麵前,他看見她的臉龐,那雙漂亮的眼睛泛著晶瑩的光潤。而她的神情,隻是說不出的彷徨。他微微一笑,她的悵然,他視若無睹,“原來店員也說謊了,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紅玫瑰。”

蔚海藍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壓在心底深處無法言語的痛*恥,讓她無法訴說。

春城最富盛名最豪華的婚紗影樓。

早早就已被定下,所以這一個月內,都不會再接任何生意。本就是權貴之人才會前來的影樓,裝潢得格外富麗,那交織於頭頂的水晶燈,夢幻朦朧得像是童話王國,純歐式的風格,讓人置身於仙境。

她的身邊,簇擁了許多店員。

她們在爭相討好,詢問她的喜好。

“雷夫人,您看新娘妝是想要怎樣的呢?”

“雷夫人,首飾方麵,有沒有特別的要求?”

“雷夫人,有任何需要,都請告訴我們,我們竭力為您服務。”

蔚海藍隻是坐在那裏,她也不多說些什麼,點頭搖頭之間,便將店員們的問話全都作了回應。

眾人莫不是感到有些奇怪,這結婚可是高興的事兒,怎麼會這樣呢。

瞧瞧準新娘,一臉的茫然然,道不明的感覺。

蔚海藍抬頭望向鏡子裏的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亦是沒有半點改變。可她覺得渾身不適,如坐針氈。他的身影閃到她的身後,他的手撥開她肩頭的長發,他沉聲問道,“是不是累了?”

她應了一聲。

恐怕隻有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就幾千個來回的跌宕起伏,疲倦忐忑。

“夫人,您看看首飾,有沒有中意的?”王珊領著幾家首飾店的設計師前來,他們的手中捧著無數華貴璀璨的珠寶,如同那時在美國,他一如既往的出手闊綽,要將所有最好最美的全都給她。

蔚海藍瞧著那些珠寶,仔細地斟酌,要選哪一個。

可她尚未開口,他又是說道,“這些都不好,再去換。”

眾人機靈地點頭,紛紛離開退去。

於是一批一批的珠寶相繼被送了來,又是一批一批地被送走。

蔚海藍一直坐在原位,他站起身,雙手搭在她的肩頭,眉宇如劍,氣吞天下的氣勢,衝著所有人道,“我要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隻有最好的,才配得上她,你們懂了?”

“是,雷先生。”眾人會意,又是作鳥獸散。

雷紹衡走到她麵前,順勢半蹲而下。

他望著她的臉龐,微笑說道,“婚紗,最好的,珠寶,最好的,隻有最好的,才能給你。”

蔚海藍卻覺那份窒悶更甚。

他要給她最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要最好的。

可她,卻不是那個最好的。

蔚海藍怔怔瞧著他,終於輕聲說道,“我想考慮一下。”

他一下握緊了她的手,而後隻是鬆開。

雷紹衡凝眸道,“機會我隻給一次,你知道我沒有耐心。明天是最後期限。”

蔚海藍的目光有些恍惚,慢慢站起身來。

他並沒有去追,也沒有派人相送,隻是站在影樓的樓上,落地窗前瞧見她孤單單的身影,漠漠地走過街道,朝著遠處不斷走去。她一向怕冷,所以才會緊著外套。她一向高傲,這次卻低下了頭。

他的手觸摸向玻璃,隔了空氣,隔了遙遠距離,觸著她淹沒而去的小點。

他從來不知道。

原來,嫁給他是這樣一件痛苦的事情。

暖風吹拂,大街上人來人往,這個世界如此之大,可是容身之處卻素來是那麼稀少。

蔚海藍很是淩亂煩惱,靜靜走了一段路。

她攔下車,前往拘留所。

在拘留所裏,蔚海藍見到了久未見麵的風景辛。

那間密室,沒有窗戶,所以黑漆漆的,開了白織燈,打在臉上太過刺亮。他穿著藍白條紋的獄服,整個人並沒有那麼憔悴,比她想像中要好許多。黑發還是那麼柔軟,如她記憶中一般。

而她的到來,並沒有讓他感到喜悅。

風景辛已經拒見任何人了,他沒有認罪,隻是保持著緘默。除了先前見過風國華外,就隻見過風琳。如今她的到來,讓他意識到事情不妙。更何況這所裏邊,多少人是眼線,也全是難說。就連他的下屬,之後都沒有再取得聯係,外邊一定是大亂。她能進來探視,定是有人應允。

瞧見她平安,他雖是鬆了口氣,可也略微煩躁不安。

她堅決地開口,“我不能讓你有事。”

風景辛道,“不會有事。”

“我是警察,對案子我最了解。已經過了十年,訴訟時效也過了,他們沒有足夠的證據,我不認罪,他們就沒有辦法。”他說得斬釘截鐵,也真似如此。

“你能保證?”她輕聲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