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一切後,下了樓,王彬已經在樓下等著他了,車子拐上了機場高速。
一個小時後,飛機飛離了濱海,往多倫多飛去。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弦窗被拉了下來,一張臉白而冷峻。
時隔多年,父親在他的印象中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留存於腦中最深刻的記憶則是那一個晚上,他拉著行李箱走出家門的那一個背影。
此後的很多年,那一個背影總是出現在他的夢中,就像一個夢魘一樣,揮之不去。
飛機在萬米高空穿行,這是一個漫長的行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千裏迢迢去見他最後一麵。
他想著,應該是最後一麵了。
或許是席芳在短信裏最後的那一句話觸動了他,不要留下遺憾,或許真是隻是為了將來自己不會有遺憾。
多倫多西區醫院,經過長途的飛行。
他終於站在了他的病房門口。
病房的窗前,他的父親,那位叫凱文的先生。
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望著窗外那一片雪後初晴的陽光。
這個季節已經是春天了,而這裏還是一片冰天雪地。
陽光映在雪地上特別的耀眼。
他站在病房前看著那一個背影很久,在印象當中。
他的身材應該是十分高大的,而且十分精神的一個人。
而此時從那背影看上去,身形佝僂,頭上戴了一頂絨線帽子。
儼然一位老頭的模樣,他和席芳應該是差不多年紀的,可現在看起來,應該要比席芳要老上十多歲似的。
終於抬動腳步,走向他的身後。
這個時候的凱文也感覺身後來了人了。
慢慢地回過頭來,看向他。
他也看著他,那一張臉,讓兒時的記憶突然一下子清晰起來。
雖然歲月在那張臉上刻上了印記,但模樣還是那個樣子,那個當年站在學校門口微笑著向他招手的樣子。
他站在了離他一步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隻是看著他,並不說話。
不是他矯情,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怎麼稱呼眼前的這個人。
“是你嗎,帆?”
凱文伸出手來想要拉住他的手。
那期盼的眼神,讓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晚上,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口的背影。
他往後退了一步,將手背在了身後,不願意和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他知道,他和那位他血緣上的父親之間隔著很遠的距離,那距離到他死也近不了。
“帆,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我的,在我死之前能見到你一麵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奢望了。”
他殷切地看著他。
“謝謝你,那麼遠來看我一眼。”
他還是不說一句話,隻是看著他。
也許那眼神太冷冽了些,看得凱文心虛了些。
他轉過身去,繼續看著外麵那一片陽光下的雪地。
“真美啊!”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身後的他說。
“和濱海的冬天一樣的美,我記得濱海的冬天總是會下這樣的幾場大雪,到處是白白的一片。然後在周末的時候我會帶著你去滑雪,那時的你最喜歡滑雪了。”
他這麼一說更觸痛了席帆的神經,這麼多年,自從他離開家後,他再也沒有去滑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