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販子”大軍南下北上
神朔鐵路開通後,陝北煤炭開始外運,當時價格很低,每噸隻賣幾十元錢,但一些有遠見的神府人已經看見商機。一位姓劉的煤老板說,由於交通條件限製,當時府穀煤嚴重滯銷,許多人被迫走出府穀,到山西、廣西、貴州等地聯係賣煤。有的舅舅帶外甥,有的是家族、親戚間,專門組織人搞銷售。這些四處聯係用戶的銷售人員人稱“煤販子”:不但可以賺銷售差價,還可以拿到煤礦的獎勵。一時間府穀街頭到處都是四處尋找煤炭銷售的“煤販子”。許多朋友見麵的問候語都成了:“最近生意怎麼樣?”“款子收回來了沒有?”
在那段時間,府穀縣城的一些餐館,經常可以看見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生意人,聚在一起喝酒談生意。“每天晚上都能看見許多醉漢,十有八九都是談生意喝高的人。”府穀人張玉和說,喝酒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客戶,或者借錢做生意,要麼就是找合作夥伴。那時候在銀行借貸的“煤販子”,“把銀行的門檻都能踏斷”。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府穀民間高利貸風行,許多人還不起債經常吵架、打架。
那時候能生存下來的煤礦,大多都依賴“煤販子”生存。“煤販子”們可以先賣煤,收款後再給煤礦付,因此那時販煤是個不用攤多少本錢的好買賣。
看到周圍好多推銷煤炭的鄉黨一個個都在短時間內發家致富,一些國家幹部也下海幹起了煤炭銷售。
楊喜喜,五十年代生,時任府穀縣煤產品公司副經理,那時也算是“出門有車坐,每月幾百元”的國家幹部。當時已有三個孩子的楊喜喜,每年過年想多買點肉孝敬父母都辦不到,因為那點工資根本應付不了正常的生活開支。拮據的生活讓楊喜喜有了下海做生意的想法。父親知道他的想法後罵道:“你天生就是個討吃的(乞丐),出門有車坐,每月有工資,還不安生地上班,做甚生意呢?”
可楊喜喜還是決定“下海”,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離開了單位。1996年春節前,他賣掉了縣城一套價值3.2萬元的房子,前往南方賣焦炭。
可生意場上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麼順利。
春運期間的太原火車站人山人海,等了幾天,楊喜喜才買到了一張到漢口的火車票,火車上的過道裏到處都站滿了人,上廁所都要排很長的隊,等到漢口,他的雙腿都是腫的。他從廣西到貴州,推銷府穀的焦炭,可一連奔波了20多天卻一無所獲,不知多少次被人攆出了辦公室。眼看著身上的7000元錢所剩無幾,楊喜喜感覺自己此時更像一個四處討飯的乞丐,可還是沒做成一單生意。
要賬難,“煤販子”集體轉業
辛苦終於沒有白費,楊喜喜算是闖出來了,1996年的焦炭生意他賺了20多萬元,20多萬元呀,是自己多少年的工資,那種滿足與激動讓他感覺走路都比往年有勁。但生意場上好景最難長,1999年,楊喜喜將400多萬元的焦炭發往東北,對方是個玻璃廠,因資金緊張無法付現款,就用大批玻璃製品來頂賬。處理掉這些玻璃製品後,楊喜喜虧了430多萬。而在那幾年,府穀外銷的煤炭、焦炭,要賬難已經讓整個銷售出現了問題。許多從事煤產品銷售的府穀人,開始搞起了實業。楊喜喜在損失400多萬元後,也與朋友在自己的家鄉窯家溝辦起了電石廠。
在賺得“第一桶金”後,被當地人稱為“煤販子”的老板們,大多數也跟楊喜喜一樣,因為收賬難等問題,紛紛退出了煤產品銷售行業。有人戲稱這是“煤販子”集體轉業。
轉業的老板們上銀行貸款甚至借高利貸,紛紛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辦起了煤礦、電石廠、石灰窯、泡花堿廠。用府穀縣鄉鎮企業局幹部石輝的話說:那時候的府穀縣是“戶戶點火,村村冒煙”,煙霧繚繞,在衛星上可能都看不見府穀縣。
2004年的能源漲價,府穀縣煤老板的機會終於來了,一個個暴富神話緊跟著上演。那時前來炒煤炒礦的外地人,讓府穀的大小賓館人滿為患。有時一座煤礦一年就倒手好幾回,每次倒手價格就上漲幾千萬元。塊煤每噸價格在600元以上,“鏟車每鏟一下就是一鏟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