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官司打到監察部的王老板(3 / 3)

針對這樣一個複雜案例,采訪中,當地群眾和法律界人士氣憤地說:政府官員煤礦入股,國家已經下決心清理近兩年了,而在當地遲遲動靜不大。幹部入股不但長期得不到清理,並以種種理由使其合理、合法化,難道是國家退休幹部就不能退股嗎?難道國家幹部的親屬就應該不退股嗎?難道作為入股資金的扶貧公款就這樣放任自流嗎?他們說,這是對現行官股清退製度的叫囂,是對腐敗行為的袒護,為何當地政府還在閃爍其詞地辯護,類似這樣的官煤勾結是否一直讓其存在?

麵對種種的疑問,眾多新聞媒體極度關注,雖然沒有權利駁回法院判決,卻再次給了老王必勝的信心和力量。他對親友的勸告置之不理,憋著一口氣,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這個公道討回來,市上不行再上省城,省城不管再去北京,堅信總有說理的地方……

之後兩年多,老王往返在北京上訪的路上,幾乎把各部委找了個遍,眼看一條條“路”被堵死,官司沒有了希望。

柳暗花明。老王反映的情況引起了監察部的重視,經過反複調查後,監察部以政府官員不能入股,肯定煤礦糾紛是以官員入股引起的,否定了省高院的判決,老王終於如做夢一般拿回了本該屬於自己的煤礦。

停產7年後,於2007年12月恢複生產。理是爭回來了,監察部的文件給王老板吃了定心丸,可他還是滿臉的憂愁。老王在自家的責任田裏挖煤,地下就那麼點資源,已經采了這麼多年,再加上在停產這幾年時間裏,周圍的幾個煤礦都向這裏挖,在以前給他劃定的範圍內還建了個焦化廠(蘭炭廠),現在也沒有多少煤可挖了。

老王的運氣不錯。煤礦複產後,正好趕上我國有史以來最猛烈、最瘋狂的煤炭價格上漲期,煤價一日三漲,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一噸煤從180元猛漲到了520元……

半年後,記者再見到的老王時,他已是眼角含笑,滿臉紅光,還給別人的煤礦糾紛在指手畫腳地出主意。他得意地對筆者說:“我最近200萬元買了一輛寶馬車,好車開上真舒服,那輛越野和北京現代,兩個孩子開著……”

……

天時、地利、人和改變了王老板的命運,成就了他的事業。王老板依靠自己責任田下麵有煤的地理優勢,仗著國家政策,辦起了煤礦,成為真正的煤老板。這是一個祖祖輩輩麵朝黃土背朝天,靠勤勞吃苦,生存繁衍的農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如今成為老板,再不為吃穿發愁。幾輩人為之努力,終究沒有實現的溫飽問題解決了,達到了自己想花多少錢,就有多少錢的富翁水平,別提有多麼的喜悅!

漫長的官司讓他融入到複雜社會背景下的社會怪圈之中,難以自拔,監察部最終為這個一字不識的農民說話。老王找回了自己的尊嚴,由在別人麵前連話都說不完整的農民,變成為能判斷是非,有自己主見,能為別人出謀劃策,得到眾多煤老板認可懂政策、有“知識”的智慧人……

實踐出真知,困難磨練人的意誌。王老板所經曆的這些過去連想都不敢去想的大事情,以悲劇性的懸念開始經過一番錯綜複雜的嬗變過程,又以戲劇般的結尾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一次喝酒,王老板醉眼朦朧,忽然歎息了一下,問記者:“我現在是有了錢了,但是沒有地了,我們祖輩幾代就種這幾十畝地,80年代土地下放時,又承包給我,現在我采,別人也挖,已經幾年沒法種了。再說種地苦,根本發不了家,不光我不種,全村的人都不種了,真正到那一天煤也挖完了,又沒地種,吃什麼?”

他又說了一句:“不知到那時國家管不管?”王老板最後發出的感歎和憂慮,好像有些杞人憂天,但這種“杞人憂天”是當地官員、老百姓、各界人士,最為擔心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