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

大鵬坐在末班車的最後一排,獨自倚窗看著窗外的夜色。

窗外,一排排小平房在夜色中浮現,閃爍著點點燈光。大鵬的心裏也亮著一盞燈。打拚了這麼多年,大鵬終於攢夠了買二手房的首付款,今天剛簽完購房協議書。

以後,興許就不會來這個破敗的貧民窟了。大鵬長舒了一口氣。下車後,大鵬找了一個路邊的飯館,給同城的小芳發了一條短信:我馬上就能擁有自己的房子了!

小芳半天沒回複。小芳是大鵬的高中同學,兩人同桌三年,後來考入同一個城市的不同的大學。他們相戀了四年,大學一畢業,兩人的戀情就宣告破裂。

大鵬撥打了小芳的電話,語音提示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半個月後,大鵬搬進了麵積不大的二手房,成了一名房奴。

這天周末,一覺到天亮。醒來時,大鵬抬眼一看,驚呼道:“天花板怎麼變得這麼大?難道……難道我在做夢?”

大鵬使勁揉了揉眼,低頭發現床單也大得出奇,而自己的腳不到5厘米長。大鵬站了起來,自己的身高竟然不到10厘米。

“啊,我變成了小小人?!”大鵬尖叫道。

沒錯,自己真的變成了小小人。以前隻在童話中聽說過小小人,如今卻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清醒後的大鵬有些六神無主,驚慌失措地在床上走來走去。

他看了看床頭的鬧鍾,出門上班的時間到了。他決定請一天假。手機就在床頭,個頭和自己的身高相當。他的手指小得可憐,摁了半天數字鍵,才把電話撥出去。領導接通了電話,怒批了大鵬一頓,要求他今天必須來上班。大鵬以重感冒為由解釋了半天,領導這才勉強同意準許一天假,但明天必須去上班,要不然就炒他魷魚。

大鵬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沿著床沿往下爬,費了好大勁兒才爬到地板上。他忽然拍了一下腦後門——昨天沒有交上個月的貸款本息,按協議合同規定,如果每月未按期還貸,將交付罰息;屢次未按期還貸,還將凍結銀行資金,甚至失去房子。

他決定趕緊去一趟銀行。走到電梯門口,看著高高在上的電梯按鈕,他又犯難了。這時,鄰居王大媽手裏拎著一袋垃圾,朝電梯口走來,見到矮小的大鵬,“啊”了一聲,便暈倒在地。周圍的鄰居聞聲出來,頓時炸開了鍋,有的像王大媽一樣驚呼,有的連忙轉身躲進屋裏。平時和大鵬要好的強子回過神來,趕緊撥打了110。

大鵬躲進了房間,不久便被警察逮捕。大鵬被當成危險的異類,諸如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全被沒收。他一時成了各大媒體的頭條新聞人物。

大鵬被關進了隔離觀察室,由專人24小時看守。他想過逃跑,但這間特殊的觀察室根本沒有逃走的出口,即使是螞蟻或蒼蠅也溜不出去。大鵬垂頭喪氣地癱坐在牆角,心中掛念好不容易才買上的房子。他寧願做一名房奴,也不想做小小人。

他也想起了,期盼小芳來保釋他。一天夜裏,他夢見自己的房子被拍賣,夢見瘋狂的子彈向小芳的胸口飛來,他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小芳的前麵,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這天,在被押解去一家生物研究所的路上,警車被堵在了一個十字路口。大鵬透過車門的縫隙,看見了“幸福社區”四個字。那正是他家所在的小區。他激動不已,一時坐立不安。猛然間,他看見一個垃圾桶後麵藏著兩個小小人,一男一女,個頭和自己差不多大。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小小人!大鵬心中既喜又悲。

這時,警車重新開動。大鵬坐在兩個巨人警察中間,心中隱隱感覺到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