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氣聚或離散(1 / 2)

一月氣聚或離散

突然落下的夜晚\燈火已隔世般闌珊\昨天已經去得很遠\我的窗前已模糊一片\大風聲\像沒發生\太多的記憶\又怎樣放開我的手\怕你說\那些被風吹起的日子\在深夜收緊我的心\日子快消失了一半\那些夢又怎能做完\你還在拚命的追趕\這條路究竟是要去哪兒\時光真瘋狂\我一路執迷與匆忙\依稀悲傷\來不及遺忘\隻有待風將她埋葬

——樸樹《且聽風吟》

朱天心寫,是八月,然而總有些不對。而如今,一月氣聚,人兒卻四處離散。哪裏是對,哪裏又是不對?

突然落下的夜晚。從廈門到上海的時候已是夜裏十點多。飛機晚點,從那邊的白晝到這裏的黑夜。地鐵停運,坐大巴,從浦東到徐彙。喬木醉酒被送至醫院急診,小隆守著她。下車的時候慶幸沒有雨,上海也沒我想象的冷。在大馬路上走的時候已是淩晨,打不到車,我吹一口熱氣,拖著行李兀自走在大道上。

燈火已隔世般闌珊。大上海在這個時候靜謐得讓人壓抑。行人少,樓高向我逼近,隻是樓層的燈光漸稀,街邊路燈倒是不知疲倦地照著,照得我影子拉長,照得這塊地方忽然很冷清。

昨天已經去得很遠。昨天是哪天?上一次走在這條道上是去年的寒冬,我仍是一個人這樣慢悠悠地走在大馬路上,從黃昏走到天色深黑才找到訂好的旅館。那時聽他們講,多年前大家一直住的是泰安,而後泰安停業整修了很久,浦江就成了下一個棲息的地方。我認得眼前的路,我喜歡這樣利落的街道,讓我刺目的不是街道的冷清,而是是落光了葉子的法國梧桐。在南寧和廈門的冬天是看不到光禿禿的枝幹的。再一次看到這些樹的時候,有種莫名的遺失感,我才發現原來恍惚間一年就過去了。昨天是真的去得很遠了吧。

我的窗前已模糊一片。入住的房間號是206,狹小得甚至沒有窗戶。整好行李,到樓下永和豆漿點了份餛飩做晚餐,已是接近打烊。我和黃可坐在去年坐過那個位子。看那幅很大的貼畫,我記得那時候倩雯、南楠、蕢意和黃可在這裏成立了“夢”小組,回去後大家各自寫下了一個同夢有關的故事。深夜裏冷水汽撲到窗子前,室內放了暖氣,窗子外覆上一層朦朧的水滴。我邊吃邊看著落地窗,卻看不到外麵昏暗的景致。

大風聲,像沒發生。上海的風同廈門一樣的狂亂。大概這是海邊城市特有的吧。我一直埋怨這些風吹得讓人難受,即使是隔日走在巨鹿路上仍舊是大風吹著行人,總有一天會把人群都吹散。回到旅館,在小七房裏看到了小隆,他叫我,我不敢回過頭應他,是有些傷感了,喬木躺在小七床上,醒了,臉很紅,她抱了我一下我,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回了房。看到莫小七、賀伊曼和普魯士藍他們回來了,便抱著一堆吃的衝到小七房裏。從廈門帶了很多吃的過來。放在他床上,然後回房間睡覺,什麼都沒發生。第二天比賽,兩個題目選一個,韓寒和尋找不是用眼睛。我選了第二個,寫了小說,是一個關於鐵軌,火車碾過,屍體四散和老張的故事。故事寫得很溫情。想到這樣的場景,其實是因為近來在讀吳念真的書,受了他一些影響。以前看《戀戀風塵》的時候感覺淡薄,隻覺得是細微的傷感。後來讀過吳念真《這些人,那些事》後,再一次看那部電影,恍覺,那些逝去的日子大概是吳念真的寫照吧,真實的,那麼令人悵惘。

太多的記憶,又怎麼放開我的手。比完賽的那天晚上,大家去唱歌,到深夜兩點多的時候,給喬木唱了那首我怎麼也找不著調的《十年》後,我便走了。這首歌是去年答應了要給她唱的,那天晚上我情緒不怎麼好,一下子想到去年很多人都不在了,每年這個時候總是熱鬧的,但熱鬧過後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見的機會。回去後給小隆發了短信,說自己難過。我們兩個像路人一樣見麵了連招呼也不打一個,甚至不停躲避著對方,我想起來上海前的一周,我同他說,我們還是不要見麵好了。我喜歡距離感。第二天,同柳雅婷、黃可、童欣、邵曉曦走了上海一些地方。冒著小雨一路走到走到靜安路303號,看了蔡元培在上海的故居,在路上看到了一些老宅,一些古舊的洋房。我說,街道磚塊的顏色同掉落的紅棕色葉子顏色搭起來很好看。路上湊巧又看到了上海戲劇學院,一陣歡心地走進去,學校很小,但很有味道。走過天橋,到了金碧輝煌的靜安寺。本來打算是在這裏轉乘車到張愛玲在常德的公寓,或者去她幼時生活的洋樓故居,但還是沒能去成。最後是去福州路上的書店。在外文書店停下,去看了書,到三樓藝術類看了畫冊。沒有找到奈良美智的畫本,也沒有找到弗裏達卡洛的自畫像。下了樓到上海書城,看書,想到去年也是一群人到這裏來看書,耗費光陰,而如今,封塵不在了,倩雯、蕢意和葉璿也沒有來。晚上一起窩在曉曦的房間裏看恐怖片,一群文藝青年麵露出大笑與驚恐。再夜些,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