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的冰天雪地,在這裏,時間不成為確切的概念,四季的意義被全盤否定,日夜混沌。白色之外還是白色,與其說有著聖潔的意味,倒不如說是冷酷,對生命漠不關心,單調的狂風卷著枯乏的雪片,將一切的真實都淹埋。然而,對於BEE來說,這裏依然比那氣候宜人的海濱城市要舒適,在那裏,他的人生隨著眾生萬象的浪潮跌宕中飄忽流離,在這裏,他的坐標在鋪天蓋地的風雪中並不動搖;在那裏,時光被熾烈而汙穢的酒精、銷魂而淒黯的呻吟侵蝕殆盡,在這裏,他的時間不被極晝極夜所困惑,分秒都清晰地前行。
“BEE!醒醒!BEE!醒醒!”TEA拍打著BEE的臉頰。
BEE暈倒在雪地裏,一動不動。久離軍隊的BEE還無法承受極限環境下的高強度訓練,一個多月來一直強撐著,但就在一瞬間的恍惚中意誌鬆懈了,整個人頃刻垮了下來。
TEA從急救囊中取出一支腎上腺素紮進BEE的脖子上。
BEE還依然沒有醒來。
“該死!你會凍死的!快醒醒!”
無奈之下,TEA隻得背起BEE,步履艱難地向指定的彙合地前行。
暴風雪沒有絲毫的同情心,逆著氣流,呼吸艱難並帶著刺痛;喪失的BEE,格外的沉,讓TEA的每次拔腿邁步都需要下定很大的決心。但TEA沒有一絲一毫要放棄BEE的念頭,她是絕不會放棄自己的戰友的。
這樣堅持了一個小時,根據定位儀,再翻過一個山頭便是彙合地。
“一定要撐住,快到了!”TEA喘噓著對BEE喊道,也是警醒著自己不可以動搖。
TEA的步子比一小時前更沉了。此刻,相對與抬腿來說,腳踩下去時更痛苦,鑽心的酸麻一次次削弱著她的意誌。
也許,運氣也不占他們這邊,就在快到最後山頭的頂部時,TEA失去隻覺的腳一滑,身體失去重心,她連同背上的BEE滾落下坡。
“糟糕!”這是TEA在可以預見的生命盡頭,最後的心念。作為一個職業特種兵,作為一個女子,她的思想都顯得格外單純,沒有雜念。
兩人在滾落後,沒入白色的蒼茫,沒有遺留下任何曾經過的痕跡。
......
S&R,辛最近著迷於古阿拉伯風味,提供的菜式不是烤的就是炸的,不論葷素,一概如此,口味極重,熟客們紛紛抱怨,但是辛自享其樂,全然不考慮客人的心情。
“我說辛啊!你一把年紀了,吃這些個玩意對身體不好啊!”從無聊的大學課程中再次逃逸出來的升,習慣性地在酒吧中消磨起他的美好午後時光。
“這杯算我的,靠窗有座,一邊涼快去!”辛對升從來就沒有過客氣,但卻又著實對升不錯。
“我可是為你好啊!”
“謝了!”
“太冷漠了!你對仕可從來不這樣啊!”
“你要是也光喝酒少惹事,那我可以熱情不少!”辛一邊夾烤肉一邊念叨。
“我這不是給你的店漲人氣!”
“年紀大了,愛清靜!”
升感受著那肉熏味,終於坐不住了。
“得!衝著這杯免費的,我靠窗去!”說著,升拿起杯子起身。
“把他也帶一邊去!”辛冷不丁的一句。
“誰啊?”升問道,才說出口就覺得這是多餘的問題。
“還能有誰!本少爺唄!”風怪聲怪氣地說道。
頓時,升也覺得自己想要清靜的世界了。
風要了杯果酒,跟著升在靠窗的位子坐下。他身後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魁梧的男子,一臉嚴肅。
“哎~~”風長長地歎息著。
“又被姑娘罵了?”升問道。
“這倒沒有,比這更晦氣!”風無精打采地說道。
“算了,你那些蠢事,今兒不想聽!”升懶散地說道。
“別啊!你倒是讓我說啊!”
升咂了口酒,不出聲,算是默許了。
“哎~~”風又是一聲長歎。
“再‘哎’我不客氣了!”
“別急啊!我這不是醞釀一下嘛!”
升無語。
“哎~~”歎了半聲,風自己打住了,繼續說道:“該死的!我家那老頭子,找個了狗腿子整天跟著我!”後麵半句風刻意地放大了嗓門。
話音剛落,那魁梧男子衝了過來,用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上,引來了全酒吧的注目。
風沒有側頭看著男子,不以為然地說道:“哎~~酒灑了~~”
升打量著男子,個頭比他還略高,強壯地沒話說,寸頭短發,長臉,有棱有角的,隻是眼睛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