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1 / 2)

如果說零距離下天梯的雄偉已經讓玥對於人類的智慧產生了最大的驚歎,那麼在半弧長廊讓人不敢置信自己雙眼的龐大實體麵前,天梯隻是一根細長的管道而已,全然微不足道。鬼斧神工,不,簡直就是神跡。

然而玥卻沒有任何感觸,她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在這長長的天梯裏,她的眼中隻有那藍色的星球,因為那裏有她最愛的人。

“小玥,1小時後在這裏等我,之前,你好奇的話,可以到處轉轉,畢竟這裏你是肯定沒來過的,但是別走太遠。”鶯說道。

“鶯姐,你要去哪裏?”玥問道。

“找能帶我們去月球的傳輸梭。”

“我不能一起去?”

“你的身體負荷不了啊!”鶯溫柔地說道,但她轉身刹那間流露的眼神裏卻盡是沉重的意味。玥明白鶯又要為了達到目的使用力量傷害什麼人。玥相信鶯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她並不像很多很多人一樣,因為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力量而成為視人命為草菅的冷血狂徒,她在製造他人傷痛的同時,自己也承受著心的破碎,那靈魂的深殤永遠都無法被治愈。

玥終於不忍心地呼喊:“鶯!停下來好嗎?還來得及啊!這世界,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讓我們尋找好嗎?...一起尋找這之外改變的方法!”

“玥,謝謝!一小時後見。”

玥看著鶯走遠的背影,如此清瘦、柔弱。她不禁想起了仕向她訴說的關於鶯的故事;想起了當律師的自己曾經手過的那些讓人心疼的案件;想到了赤日港那些無故遇害的人,想到了哲,想到了那兩個從此再無依靠的孩子;想到了法院的態度,整個社會漠然的態度。她問自己為什麼那麼多原本老實本分的好人要去做一些壞到不能再壞的事,傷人傷己,然後再難回首;她問自己人性的本質究竟是什麼,是好還是壞,人類到底在追求著什麼。人類,隻是被私欲的牢籠所困,翻滾掙紮著的野獸。

玥理解鶯失去愛人後的絕望和怨念,此刻,她已經再難將繪的死怪罪到鶯的頭上,她已經搞不清楚,那麼多那麼多的悲傷,究竟是誰的錯。

半弧長廊內的模擬重力比地球要小不少,但是玥卻覺得雙腳格外的重,沒邁一步都是那麼費力。

從狹窄的通道口走出,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展現在玥的麵前,玥漠然地展望。

幻彩效果的虛擬天空高高在上,隻有均勻的藍底和按計算機方程變化的白雲,仿佛真實存在。但是,沒有太陽,沒有飛鳥,隻有大型的探照燈和浮遊的監視器。鋼鐵的高樓,鋼鐵的地麵,閃著燈道的上下盤旋交錯的馬路上,穿梭著無數小型的軌道車。行人道上,人群熙攘,就像一個大都會的鬧市,不,這裏本就是一個大都會,比起地球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商店、餐廳、酒吧、電影院、沙龍等等,應有盡有,人進人出。這裏完全不像玥想象中那樣,是個與世隔絕、幽靜、蕭索、渲染著沉重基調,籠罩著絕望的地方。玥略感欣慰。

一輛軌道車在玥視線不足五十米處急停下來,發出刺耳的響聲,吸引了玥的注意。車上衝下幾個人,他們衝進了一家店鋪。幾秒鍾後隻聽見槍響聲傳出,隨後那些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上了車,揚長而去。

玥被嚇到了,愣愣地站住。

然而,更讓她覺得可怕的還在後頭。街上無關的人群竟爭先恐後擁進店鋪。

玥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吵罵聲、摔砸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哐啷!有人從玻璃櫥窗被扔出了,那人大罵著又衝了進去;有人抱著滿懷的東西衝了出來,後麵有人追趕出來,手裏舉著染紅的刀子。這之外的人,沒有去圍觀,沒有去阻止,仿佛什麼都沒有在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