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方方:嚴肅的悲觀主義者(2 / 3)

她說,網絡上人們表現出來的態度,說明是與非大家心裏還是有本賬。

她對麻煩早有思想準備,但有一個情況未曾預料——“公知”們的反應。

“一些著名公知說我這個作協主席為什麼不辭職,說我是被體製‘豢養’,似乎自己在體製之外就占據了道德製高點,而身在體製內就毫無正義可言。”

在方方親曆的“麻煩”中,有的“公知”一邊痛罵體製,一邊卻在向方方請教如何向體製靠攏。“我之前一直是他們很多觀點的支持者,現在我想,我要重新認識這些人。”

“一桶烏龜”

方方在2007年9月22日當選為作協主席,最初上級在群眾中海選摸底時,有好幾個人選,方方是其中之一。“我過去一直屬於‘上麵’不喜歡的人。但聽說在海選推薦時,票數都集中在我身上,我也大為意外。上級後來征求我的意見,當不當這個主席,我也十分猶豫。還跟家人以及同學們有過商量,我家裏的都反對,但同學們都鼓動我出來做。另外也有作家跟我說,你不幹,萬一來個壞人,大家都不好過。我一想,也是呀,來個壞人,我也不好過呀。”

多年前,要當副主席時,方方選擇了“不在職”。在職的話是公務員待遇,但要負責作協內部的行政管理。“我說我不要在職,也不要當公務員,你不管我、我不管你就行了。”

所以,這兩次風波中,許多圍觀者不能理解的一個問題就有了答案:作協內部的事情,作為主席的方方有時居然不知道,提出的意見也不管用。

“我們單位是黨組書記說了算,我連黨員都不是。以前有些事情,黨組會征求我的意見,如果我不同意,書記一般會擱置。或是大家開會溝通,看看能否一致。現在的書記,風格不一樣,他根本不理會你的意見。”

方方說,對待職稱、獎項和體製內的位置,自己一向持一種“從不主動追求,給我我也不抗拒”的態度。這跟圈子內大多數人形成了反差,但她似乎運氣不錯,上世紀90年代就當省作協副主席了,之後又被推上主席的位置。

“就像一桶烏龜,都在拚命往上爬,其中一隻趴在那裏懶得動,結果反而被注意到,就把這隻拿出來。”方方說,“入作家協會、評職稱、獲各種獎項等等,所有這些東西,我一向懶散,從來沒有主動過,連填表都是送上門來的。當政協委員,當作協主席,也是這樣,你根本沒想要,都是人家來找你。”

“80年代,大家還是認水平的,哪怕你是幹部子弟,水平太低也上不去。文學獎項上,很少人會去跑路子,政府對這些事情也不介入。現在獲個魯獎,‘紅包’太大了,跑評委又太容易了。”

哲夫是趙樹理文學獎評委組組長,他說,做評委確實會有很多人來找你,整個過程非常難。最後評出來,再公平,也總是有人不滿意。“尤其是詩歌界,互相不服氣,互相看不起,但事實上彼此彼此,全是爛詩。”哲夫說,“回頭看看,魯獎上出的事情,也都集中在詩歌方麵。要想沒矛盾,最好不評獎。”

方方早已承認自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我對社會的看法肯定是消極的。社會壞,不是說社會上的人都壞,而是指導人們怎樣在這個社會裏活動的規則出了問題。現在很多人都對社會、文化,甚至對我們的生存環境不負責任,隻對領導負責任。領導說一句話,所有的規則都立即失去作用,這就會放縱人性中的惡。貪心的人,曆朝曆代都不缺,規則存在的意義就是控製這種貪心實現的節奏,可惜現在人們已經沒多少講規則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