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左督禦史讚歎道:“姑娘此舞擊鼓為樂,揮劍為舞,配以《國殤》,大開大合之間豪氣萬丈,但……”他話說到一半,捋了捋胡子,隻是笑笑,沒往下說。
上官彧歪坐著,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晃蕩著手裏的琉璃盞睨了眼她:“但《國殤》是楚國屈大夫為敘其戰死戰士的忠勇,義節之誌。也算是一篇祭亡之作。而今天是小姐的及笄宴。”說著,坐直了身子,飲盡那杯中酒,魅惑一笑,迷倒下麵一排女子:“左督禦史的意思就是小姐在自己的及笄宴上舞唱這種祭歌,有些不大吉利。”
澹優卻笑了,尚未長開,但也算是容色動人:“此也是小女子一點私心,我父長年征戰沙場,也是在及笄宴之前才由校場趕回,此生我生於將門卻非男兒身,也不能報效沙場,長年體弱,如今身體大好,這一舞,是為了讓爹爹看看我若是舞劍雖比不上公孫大娘的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但終究讓爹爹看見我能有這一日,也讓爹爹若再出征也不必為我擔心了。”說罷,眼含熱淚的看著坐在賢妃娘娘下首的符崴英夫婦。
她這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讓一邊的符崴英動容不已,也讓在座的人為之嘖嘖,雖然是閨閣女兒,卻有如此心思,賢妃娘娘更是當場被她這個侄女感動到落下兩滴清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雖然,這一切其實隻是澹優瞎編的,她沒想到這歌姬會唱《國殤》,她原本隻是讓歌姬隨便哼哼就好的,因為劍鼓舞本來就是以劍和鼓聲為主,有了歌,反而會讓人覺得有些多餘。
賢妃一通猛誇,她倒是心虛了,垂著頭恭敬的在“萬”眾矚目之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自覺的看向了剛剛接了左督禦史話茬的上官彧,他表麵上正一臉玩味的看著一如下麵眾公子一般目不轉睛的看著緊接著她上來的異域歌舞表演,其實眼睛卻總瞟向她,他那雙幽深似暗夜的眼似乎看穿了她的一切,隻能低頭,佯裝喝水躲避著他的目光。
熱鬧了一整日,直到天黑,用過晚膳的各家宗親小姐公子才陸續離去。忙了一整天,她剛躺床上,就被一個裹著紙條的石子砸了腦門,是上官彧手下人給她留了的信兒,讓她明日仍在老時間去草場。
摸了摸頭上那個包,她憤憤的看著床上做的那個罪魁禍首,卻發現那不是一個石子,是一枚戒指,而那戒指的款式很眼熟。她拿著去燈下一看,那確實如她所料,瞬間臉就白了三分。
撫著額,上官彧明知道自己在演戲,還拿下了那個青樓姑娘和那個戲子,也不知道是為何。可既然那三公子的爛名聲已經經由各家小姐和女婢傳出去了,上官憶給她留意的這門婚事也就告吹了。她短時間也可以高枕無憂了。至於上官彧,她明日再問就好。
而繪心正好端著水進來:“小姐,來洗漱早些睡覺吧。”看著她手裏拿著那枚女式戒指正在發呆,放下水上前一看也愣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澹優:“小姐,我,我是親眼看著他們倆出城的。”
澹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隔牆有耳,搖了搖頭,讓她不必再說了。
然後將那枚戒指交給繪心收好。洗漱之後,倒在床上,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