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他還有下次嗎?
“好,北浩,下周我會讓康律師給你提起上訴,所以你好好的準備準備,下周開庭。”
一聽到又要上訴,厲北浩的臉色瞬間耷拉下來。
“又要開庭啊,是不是又要繞個死圈,哥,你別想辦法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厲北浩心裏有些氣餒。
不是他心裏沒底,而是這事情壓根就是沒底的事情。
“我已經找到辦法了。”他揉了揉他的腦袋,眼見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成熟。
“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到時候一定可以給你減刑,等到判決後,你爭取好好地表現,早點出來。”
按康律曾經所說,如果真的那麼結局解決的話,他的刑罰至少可以減掉一半。
厲北浩看得出,厲北聿的臉色分明有些不好。
“哥,你身子是不是不舒服。”隨之他的心裏是好一陣的難過。
厲北聿倒是沒否認,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我太累了,等忙完你們的事情之後,想休息休息了。”
厲北浩抿唇,心裏竟是踹踹不安。
“好啊,到時候你就和小嫂子出去玩一陣子,公司的事情,老爸還能頂一陣子,你說是不是。”
似是講笑話,厲北浩的語氣輕鬆。
厲北聿低眸凝笑,淡淡的說道:“我已經想好了,等你的案子辦完後,我想出去旅遊,大概時間會久一點,以後,可能不能去看你了。”
那神色落入厲北浩的眼中,竟然是解脫。
“打算去多久?”厲北浩問道,心裏有些忐忑。
“也許三年,也許五年,也許……”
一輩子!
“哥,你幹嘛呀,玩個三五個月就行了唄。”他的眸光中是不安的神色,現在的厲北聿比生氣還來得可怕。
那種無可預料感,是他所不喜歡的,雖然他從來就沒有看懂過這個哥哥。
厲北聿笑了笑,側眸,眸色溫柔。
“到時候家裏就靠你了。”
一片靜默,無聲中,是兩兄弟的對視。
厲北浩望進厲北聿深黑的眸子中,那裏竟是一片漆黑,好像一片墨色的譚,深幽不見底,更加沒有光。
厲北聿的心,早在沈絡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便沉入了深海,永遠也打撈不上來了。
厲北浩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話,隻是把腦袋靠在厲北聿的肩上。
等他入獄,這一別,就不知道多少年了。
風似乎有些大,無法預料的天氣,不知道為何,秋風瑟瑟中竟然也是烏雲密布。
看來這場秋雨,必下無疑。
黃昏,沒了夕陽,隻有陰沉沉的天氣,還伴隨著涼涼的風。
一輛改裝版的路虎緩慢的停在路邊。
車上,下來一個似乎與秋氣融為一體的男人。
他抬眸,這是一個莊重的墓園,不同於公墓,這是厲家祖上留下來的私墓園。
厲北聿的心裏暗暗地發涼,他的眼眸沉沉,望了一眼天色。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陰沉可怕的天氣,仿佛在昭示著什麼。
從車中拿出兩束白菊,他關上車門。
冷風吹得他細軟的短發肆意張揚,呼拉拉的,男人手指間的骨節修長分明。
右手就那麼的垂在右側,手上的東西緩慢的拿緊,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蕭瑟的天氣,這個私園根本沒有一個人。
這裏每周都會有人來打掃一次,夏天的時候拔拔草,秋天則撲去蓋在墓碑上的皚皚白雪。
風吹進了眼睛裏,他的眼眶發紅。
男人眯了眯眼,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第五排的第一個位置,便是慕川的墓地。
那地方在最左端,他走過去,一眼便望到頭。
墓前,男人站在那裏,眼中的濃光轉瞬即逝。
他蹲下半身子,把兩束白菊整齊的放在那裏,而白菊上的塑料包裝被風吹得嘶嘶的發響。
而慕川的墓旁,是一座空墓。
厲北聿側眸而視,唇角清冷,按照排行,那個位置是他的。
他坐在那旁邊,閉了閉眼。
而後輕啟唇角。
“大哥,我以後怕是不能來陪你了。”
他額頭的碎發被吹得撩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刹那間看去,如畫一般的靜待,仿佛和那天地融為了一體。
厲北聿,的確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隻有和慕川,他才能安然的吐露心事,因為,那樣誰也不會知道了。
轟隆一聲,沉悶的雷聲,那風也靜止一般的停了。
隨之而來的是隆重的瓢潑大雨,那雨仿佛像是憋悶了許久,轟然一聲,如瀑般的傾瀉而下,而坐在那裏的男人,毫無防備的被淋了個徹底,長長的睫毛上掛著雨滴,他閉了閉眼,伸手擦了擦。
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上車後,他拿出一塊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
然後開了車內的空調,這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他脫下外套,然後倚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正如和厲北浩所說,他實在是累了。
手機亮了又暗,他聽著熟悉的鈴聲,卻閉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
這個鈴聲是專門為她所設置的。
所以來電,是她的!
她一遍一遍的打著厲北聿的手機號碼,可是卻一直都沒有人接,收拾好的行李還安然的擺放在那裏,眼看著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
她不明白,為何連挽留都不作,為何讓她簽字說的那麼決絕的男人,為何到了這個時候,卻不放她走。
不知道踱步了多少個來回,最後她歎氣的坐下。
手機緊緊的握在手裏,多期盼現在手機亮起,他給她個解釋。
最後,她實在是沒辦法了,給裴岩撥了過去。
她本以為裴岩也不會接,但是那邊卻接的飛快。
“喂。”隻是聲音平穩。
“厲北聿呢?”沈絡問。
裴岩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辦公室而後說道:“我不知道,厲總他現在不在公司。”
他也再找,等到他和康律吃完飯回來的時候,厲北聿也不在辦公室裏,一下午都沒回來。
外麵還下著那麼大的雨,他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