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的走廊裏,厲北聿走在前麵,裴岩跟在後麵。
半晌,他停住腳步,回眸,眸波流轉,微潤的薄唇輕啟,他說:“去準備一份離婚協議。”
“總裁……”裴岩躊躇的叫著厲北聿,這一切不都結束了麼,不是都會變好的麼。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呆會。”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的心裏好像漏了風,那麼冰涼的感覺,好像沙子刮過了成熟的麥田,留下了亂,那生硬感生生的插在空隙中,痛的他難受。
他不能再讓他愛的女人哭了。
這座城,留下了太多,他現在看著,太過熟悉,熟悉的他想要離開,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生活。
裴岩酸著鼻子離開,厲北聿呆了一會後,掏出一根煙,卻在想到什麼之後而搖了搖頭,向前走了幾步,把一整盒煙都扔進垃圾桶裏。
他雙手抄兜,抬頭看向日光,那耀眼的光刺進他的眼睛裏,他微微眯了眯,而後綻出一抹笑意。
他心裏的某些東西好像沉睡了,也許便再也不會蘇醒了。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來了。
她這些天複健的效果很好,走路的時間一次也比一次長,她看著那漫天遍地的新聞,陸子悅誣告案整整熱了一個星期,但是自那之後作為受害方的厲北聿和權誼沒有做任何說明。
裴岩來過。
沈絡問裴岩厲北聿在哪裏,他也隻是不語,呆不久之後就又走了。
沈絡想,他大概是怕她腿要好了,所以談離婚的事情吧。
但是裴岩知道,他再建一座城,一座,為她而建的城,也是一座沒有他的城。
慕念也經常來看沈絡,還有總是一臉尷尬的厲正南。
終於,沈絡決定要給厲北聿打個電話。
那個號碼撥出去之後,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道歉之前的不理解,還是要問他在哪裏,在做些什麼。
她顫抖著手撥出那個號碼,許久,終於被接通,但是接電話的卻不是厲北聿,而是一個清冷的女聲。
“你好,請問你找誰?”
沈絡的臉色瞬間僵住。
“我找厲北聿。”
“哦,你等一下啊。”那女聲說道。
半晌,寂靜的聽筒中才仿佛找回了聲音。
“喂。”一個字,帶著暗啞。
“你在哪?”沈絡問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句會想要問這個。
那邊寂靜了一會,傳來清揚的笑聲,“我在外邊有個生意,過兩天就回去了,是不是想我了。”
“不是,我想問你……”
“阿絡。”厲北聿打斷沈絡說的話,隨即笑道:“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帶給你。”
“不用了。”沈絡歎了一口氣,他明顯有截話茬的意思,電話中顯然是溝通不來了。
她臉色有一抹惆然,興致不高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邊沉思了一會,抿唇,聲音沙啞的說道:“明天就回去。”
“嗯,那掛了。”沈絡淡淡的應了聲。
厲北聿張了張嘴,還未等說什麼,那邊就掛斷掉了,他看著結束通話的頁麵,一陣無奈的笑。
“厲先生,你明天要回去?”
“嗯,給我辦理出院吧。”
光打進來,打在男人的背上,一身藍白色的病號服甚是刺眼,他的臉色帶著蒼白。
“可是厲先生你的傷口……”
厲北聿抬起手,對著剛才接電話的護士擺了擺手,然後輕垂眼眸,眼中蘊著濃深的雲霧。
南市,入秋。
厲北聿如約而至。
彼時的沈絡氣色紅潤,不用靠輔助便可以走路了。
厲北聿在轉角處,看著她扶著光滑的牆壁蹣跚走路的樣子,唇角綻出一抹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