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沈絡像是血液停止流動,蒼白的臉色映襯著暖燈光霎是可笑。
她笑了,淡淡出聲:“原來,你真的有孩子啊。”
原來,我就是個替代品啊。
那天,見溫雅的最後一麵,溫雅最後的話便是,孩子沒了,他不會在乎的,因為他有別的孩子!
她朦朧著眼睛看到厲北聿站起來了,走過來了,厲正南是慌忙的臉色,那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就那麼淡然的坐在那裏,臉上也是茫然。
腳步後退,轉身猛地拉開門,沈絡跑了出去。
後麵是男人緊追的身影。
她上了來時所租的車,煞然間調轉車頭,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的,車子快速的衝了出去,帶著一股狠勁兒,沈絡在車上邊哭邊笑。
腦海中映過這些年厲北聿說的話,暖的也好,冷的也好,都像是一根根的魚線,勾住了她的喉嚨,足以致命。
沈絡知道,她沒的後悔,沒資格後悔。
她聽得到,後麵尖銳的喇叭聲,她不回頭,徑直向前開著,眼前視線早已經被淚水浸的模糊不堪。
“等過兩天我就接你回家。”
“怎麼這麼不注意,會著涼的。”
“我沒碰過別的女人。”
“孩子,還會有的。”
她的記憶中,缺了一角,無論怎麼挖,也挖不到那句,“沈絡,我愛你,沈絡,我喜歡你。”
她猛地搖頭,笑的絹然,就連頭發也隨著淚水沾在了臉上,原來他不是不善於表達,不是不說,而是他不想騙她,也不想自欺欺人。
“沈絡,你停車。”後麵的車上,一向處事不驚的男人終是變了臉色,她的車速猛地不像話,她行駛的方向是高速路的方向。
尖銳的喇叭聲,也沒能換來女人減慢的車速和停下來的車子,隻有漫無目的的狂奔。
他的心,終於是怕了,也後悔了,不管怎樣,應該都告訴她的,不該傷她的心的,更不該她懷孕的時候,獨自留她一個人,
厲北聿的眼睛裏都是驚慌失措,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一下一下的按著喇叭不鬆手,期待可以換回沈絡的理智。
後視鏡中緊跟在後麵的車輛,讓沈絡的心狠狠地一顫,咬唇,眼裏緩緩漫出濕熱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
她手指已經沒什麼力量了,神經繃得太緊,她連呼吸都難過,心如刀割是什麼感受,這輩子體會一次足矣。
後麵的車漸漸地和她的車子平行,她偏頭,看得見厲北聿那慌忙的神色,耳朵邊是隱約的他的聲音,她看到,他把車窗搖下來了,平時打理的溫順的黑色短發,此時正在風中張揚的飛舞著,亂的妖冶。
“沈絡,你停車,我有話跟你說,你停車,這樣太危險了。”
外麵是他斷斷續續的大喊的聲音,那焦急的神情映在她眼裏全是諷刺,來追她的原因究竟是因為怕她出事,還是年藝的病還未完全好,因為需要她。
這樣的場景,她想都不敢想了。
前麵的路是個大轉彎,兩人的車並排都有些艱難,她感受到,男人怕跟她的車發生碰撞而慢下來的車速。
她轉頭,粲然一笑,那眸色清晰的映在了厲北聿的眼眸中,心裏狠狠的一抽。
沈絡鬆開了抓住方向盤的手指,慢慢的回頭,望向那焦急的眼眸,劃開笑意,感受到車頭猛地撞擊強度和飛出去的車身。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笑意淒涼。
一切,就在這裏結束吧。
一聲巨大的響聲,車子撞上欄杆,因為慣力和過快的車速,車頭撞上欄杆之後,整個車子都不受重力的翻了出去,車窗上的玻璃嘩的全碎,厲北聿看見,她被甩了出來。
他跑著,明明就是兩步遠的距離,如天人相隔般的觸不可及,伸出手,隻來得及觸到她下落後的那一陣風。
沈絡的夢,應了。
轟的一聲巨響,亮著火光,如重蹈覆轍般的悲愴,就如同那年慕川的死,同樣是追在後麵,也同樣,沒有救到人。
厲北聿手指緊抓著頭發,嗚咽的聲音從喉嚨中迸發出來,緊跟著的裴岩也從車上下來,緊拽著厲北聿的手臂,剛才那一幕,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個眼神柔軟,花開明媚的女人也許死了。
他的手臂抖著,隱隱的克製,眉眼間凝著霧氣,平時薄涼寡情的眸色,頃刻間卸下偽裝,捂著臉失聲痛哭。
“厲總……”裴岩垂眸看著,此刻,再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冷風中飄著寒雪,一片又一片,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厲北聿站在那裏,臉上血色盡失。
空中回旋著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夜晚,雪很大,搜救工作艱難的進行著。
厲北聿迷茫的看著,俊挺的眉,眼眸潮濕。
裴岩伸手緊扣著男人的手腕,曾幾何時,他會這般的滿身毫無防備,好幾次都幾欲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