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輝煌是民國初年到印度尼西亞經商有成的華僑,衣錦還鄉後在當地蓋起洋樓,樓前的時鍾停在十二點四十分,暗示後世子孫每天要比別人多勞動四十分鍾,不要一到中午就休息。
不論是閩南聚落,抑或洋樓聚落,都可見到金門的守護神風獅爺。
金門人說,東北季風很是凶猛,他們引進翔安一帶信仰,結合風神與石獅,塑成陣風製煞的風獅爺。
聽說瓊林聚落的風獅爺,勇奪遊客票選第一名。水頭聚落還有一間風獅爺博物館,展示各式各樣的風獅爺。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沙美聚落的一隻風獅爺,它藏於古厝牆角,不張揚也不宣傳,靜待有緣人與其相見。
一種鄉愁
落番,是金門的文化。
窮鄉僻壤的自然環境,讓早期金門人選擇離鄉背井,他們“六亡三在一回頭”,在水頭聚落的寡婦塔,道盡了女人的辛酸。
初期到南洋奮鬥的金門人,通常知識水平不高,頂多給人做粗工,忍受低工資與不合理的剝削,假日時又常以賭博排遣鬱悶,為還賭債和雇主簽下更長期的不平等合約,終其一生也無法成功。
有了前人的失敗經驗,漸漸地有些到南洋奮鬥的人開始積蓄,當兒子在金門長大時又要他們到南洋來做小生意,如此一代接著一代,在南洋的事業越來越成功,最後便會舉家遷移到南洋,使得金門形成“僑鄉文化”。
然而,成功的比例依舊太少,客死異鄉或潦倒一生者才是多數,金門人用血淚寫成落番史,無法踏上歸途的淘金客,是否也如故鄉的妻兒般,遙望海的彼端那個想回又回不去的故鄉?
一樣是望著海,走到金門海濱,才知道內地原來這麼近。
天晴。自古寧頭望向海的那端,導遊從左而右介紹道,這是廈門、這是翔安、這是同安、這是泉州,在海岸線以外作業的全是內地同胞,若是他們隨身攜帶望遠鏡望向此處,定會看到我們一群人正在遙望他們。
我特意多看了泉州一眼。刻在祖墳上的祖籍,以地名的形式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盡管未具體到人物畫麵,心頭仍湧滿感動。
詩人餘光中曾在詩裏說:“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的鄉愁卻在同一個海灣,直線距離不過12.58公裏,如今隻要到金門水頭碼頭買船票,60分鍾的航程就能送我到泉州,可曾祖父用盡了一生,再沒跨越這段距離。
靜謐的午後適合追思,尤其是坐在電瓶車上,緩速漫遊古寧頭南山、北山聚落,新建的鋼筋水泥樓房,與舊式閩南建築並存,歲月在牆壁留下斑駁足跡,也凝結了往日記憶。
在金門,隨處可見戰時傷痕,古寧頭的傷口痊愈的速度卻顯慢,於是在古寧頭和平紀念園區有口和平鍾,上頭刻滿130種語言表達的“和平”,但願和平永在。
金廈未來
離開金門前,聽說目前正在規劃金廈跨海大橋,直接連接金門與廈門,無須再經水路進行小三通。
實質的橋梁尚未搭成,由內地的中國移動、中國電信、中國聯通和台灣的中華電信聯手打造的廈門、金門間海纜工程,已在日前舉行了完工典禮。
我想起一首詩,是詩人憧憬金廈大橋完工後的情景,也是我的憧憬——
金廈大橋何時建成?
不再有層層關卡。
早安!午安!晚安!
無須E-mail傳送,
無須短信留言,
無須電話問候,
無須視頻連線,
一天見三次麵,
也用不上多少分秒,
感受麵對麵的親切,
這幸福,何其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