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明乾也不傻,說了好大一通話沒把徐二郎說鬆口,他不免就往深處想了。

宋明乾琢磨過後,終於想明白一點道道,一時看徐二郎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

他開口,“士衡,你妻弟娶了五公主的女兒,你和刑部的柯大人也算是拐著彎的姻親關係了。妻妹似乎是定了大理寺少卿雲大人的獨子?長安的親事定的也好,是衛國公府大房的姑娘,聽說那姑娘還是上了朝廷玉蝶的縣主?三郎出息,年紀輕輕已是四品,假以時日,前程遠大。你膝下還有其餘幾個子嗣,長平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長樂呢,你給定了人家沒有?”

宋明乾似乎隻是在拉家常,但他這樣忙碌的人,嘴中說的又豈是無關緊要的題外話?

刑部的柯大人,大理寺少卿雲大人,衛國公府,這都是徐二郎的姻親。刑部主管刑罰,大理寺主管刑獄案件審理。刑部、大理寺,加上督察院,這三個衙門掌控一個國家的刑律。

衛國公府更不簡單,現任衛國公至今握有西南的兵權,轄製苗疆不能叛亂;魏思昭的嫡親兄長也了不得,乃是正四品的武威將軍,就在陛下親自掌握的驃騎營當差,是陛下的心腹股肱。

這三門姻親,都是權貴。更有三郎徐翀後來居上,徐二郎更是簡在帝心。

他們一家已經足夠煊赫,就這還沒算上平西侯府的關係,不然朝中重臣他們勾連的更多。

而下邊長平和長樂也長大了,眼瞅著到了說親的時候,徐二郎不會薄待了侄子侄女,給他們說的人家肯定也是權貴。

就問你勾連這麼多權貴,陛下會放心麼?

都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太“膨脹”了,皇位上坐的那個人還敢把你看做心腹股肱,敢交付權利與信任麼?

宋明乾說的含糊,可徐二郎聽得明白。就見他登時看向宋明乾,“難道青陽書院的勢力小?在朝堂的勢力微不足道?”

這話又把宋明乾噎住了。

青陽書院的勢力肯定不小,在朝堂的勢力,也絕對不弱。畢竟曆代進士一多半出自江南,而江南的文人絕大部分出自青陽書院。青陽書院可以說是一個科考孵化機器,源源不斷的給朝廷培養輸送人才。

可人都會有私心,為了站穩腳跟,更甚者為了圖謀更大利益,他們會拉幫結派,會聚集成黨,他們被稱為“江南黨”。

如今江南黨人以內閣次輔為首,可比起這位位高權重的老人,顯然青陽書院的繼承人,更能招攬人心。

這也正是宋家堅決不讓兒孫出仕的原因所在!

可如今,宋明乾竟然拿他們家清白沒勢力來引誘徐二郎同意這門親事,徐二郎能給他好臉色才有鬼。

這個問題談不攏,其餘都白說。

宋家究竟是有權還是無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時半會根本掰扯不明白。

宋明乾心裏歎氣,覺得這次幫不上兒子了。不過他已經盡力,事情不成,那隻能是徐士橫太難搞,而不是他沒盡心。

這麼想著,就感覺胳膊又被人撞了一下。宋明乾側首一看,夫人正給他做口型。

可她說了什麼,他一時半會真看不出來。

宋明乾直勾勾瞅著,看的魏思敏心裏惱怒,直接喊出了聲,“應天書院。”

瑾娘納罕,“應天書院怎麼了?”

就連徐二郎都看了過來。

而宋明乾終於在此時回神,恍然大悟似的長長的“哦”了一聲,“對,應天書院。”

在瑾娘和徐二郎好奇的眼神中,宋明乾不緊不慢解釋,“這不是我如今身體康泰,就不急著讓玉安接班。我和父親商議過,準備明年讓玉安參加春闈。他火候到了,此番必能高中。春闈後,我和父親準備讓他在應天書院教書育人,先在京城待幾年再說其他。”

“在應天書院教書育人?在京城待上幾年?”瑾娘覺得不可思議,魏思敏卻說,“咱們是開書院的,多借鑒借鑒別的書院的優點也是應有之義。父親和夫君不僅想讓玉安在應天書院教書,還準備讓玉安在國子監待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