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1 / 3)

第一百二十章

杜平坐在客廳裏悠然自得地抽煙,還嚐試著吐了幾個像模像樣的煙圈。掐滅香煙,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都已經晚上七點了。今天是兒子期盼已久的六一兒童節,正好又是星期天,他開車帶著妻兒去看望在鄉下的嶽母,和大舅子一家度過了輕鬆愉快的一天。杜天和他表哥,表姐玩得不亦樂乎,在回來的路上還在眉飛色舞地說著一天來的歡樂。杜平想著這一天來妻子和兒子開心不已的樣子,覺得他實在是太幸福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杜平的回味遐想,他意猶未盡地拿起手機,是胡斐打來的。“杜平,你們快點趕過來,醫生說周芸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就得進產房了。”胡斐的聲音很急切。杜平忙說立即趕到。

周芸的預產期已經過了一天,大家都有點心急。這兩天,杜平一家晚上都去醫院陪葉楓和周芸。這不,林茹萍正在給兒子洗澡,洗完他們一家就要出發了。杜平走到浴室門口,打開門,探頭進去叫妻子快點,說周芸快要進產房了。林茹萍趕緊動作神速地給兒子洗完澡,讓杜平給兒子換上新衣服,她也飛快地洗好澡,然後一家人急急忙忙往醫院趕。

林茹萍和兒子坐在後排座位上,杜平駕駛著剛買不久的帕薩特。天天高興得直催爸爸開快點,林茹萍問他是要小弟弟還是要小妹妹,小家夥想也沒想就說要小弟弟。林茹萍又笑著和杜平說,兒子像他,從小就重男輕女。杜平忙說他可不重男輕女,要是天天是個女孩子的話,他會更加的疼愛。林茹萍又問兒子,給小寶寶準備了什麼禮物,能不能讓她先看一眼。天天趕忙抱緊他的小書包,不容置疑地一口拒絕,說禮物是送給可愛的小寶寶的,當然是先給小寶寶看。他還不知道小寶寶還看不見他的禮物。杜平和妻子沒有告訴兒子這一點,兒子的想法雖然天真幼稚,但卻是最純真的。他倆都希望這份難能可貴的純真能一直伴隨著兒子的成長。

葉楓從北京把周芸接回來後,劉鴻儒夫婦知道周芸懷孕了,高興得眉開眼笑。劉夫人還特意讓她弟弟寄了幾箱潤心茶油來,已經退休了的她經常跑來變著法兒為周芸增加營養。而葉楓則從回到廈門的第一天開始,就堅持不懈地對妻子腹中的嬰兒做胎教,他選擇以莫紮特作為胎教音樂。有報道說,一歲的嬰兒在聽莫紮特音樂時,也會流淚。對此葉楓深信不疑。莫紮特不泯的童心超越時空,超越年齡,讓嬰兒、讓不懂樂理的人,心都為之動,心也為之柔。

為了讓妻子多了解音樂史上偉大的天才莫紮特,葉楓特意去買了《音樂之聲》的影碟,為她講述薩爾茨堡如詩如畫的風光。外派期間,老船長曾帶他去瀏覽過薩爾茨堡,雖然僅僅遊玩了一天時間,但是薩爾茨堡的美麗令他感覺像是置身於夢幻中的天堂。細數薩爾茨堡的美麗,是集山、水、城堡、園林、教堂於一城。有山,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折射出來的聖潔之光、崇高之美,薩爾茨堡依偎在山下,彌漫著神聖的氤氳之氣。有水,明麗潔淨的薩爾茨河水如飄動的素帶,穿越城市蜿蜒而過,伸向天際;水帶來了靈氣,也帶來了動感。有城堡,依山而建的赫恩薩爾茨堡,地勢雖不高,卻是全城的製高點,它不僅是薩爾茨堡的莊嚴大氣,愈加顯示出一座小城的非凡。有花園,米拉貝爾花園是西方園林中的絕對精品,白雪覆蓋使我們無緣欣賞茵茵的綠地和鮮豔的花朵,但透過精致的雕像,足見設計者的匠心獨運。據說,花園是當年一位大主教為他的秘密情人而建,愛情,愈不可及,就愈加熾熱、強烈。當然還有老城的建築,豐富的色彩,幽深的小巷,更加顯得安寧與祥和。徜徉其間,最突出的莫過於薩爾茨堡大教堂了,這痤結合了早期巴洛克和羅馬風格的建築,古色古香,充滿了中世紀風情……

當年,葉楓站在薩爾茨堡河畔,眺望著這痤典雅而又精致的小城,感覺這座美麗的小城猶如一位披著潔白麵紗的少女,神情端莊而又氣質高貴。他總覺得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是不速之客,擾攘著她的美麗與寧靜。對葉楓而言,即使是從電視機屏幕上欣賞薩爾茨堡的美景,他仍然有身臨其境的感覺,那無與倫比的美景盡收眼底。

雖然葉楓並不懂古典音樂,但對莫紮特,他是十分尊崇。一個貧困潦倒、顛沛流離的音樂天才,一生遭遇了苦難折磨,使他三十五歲就早早結束了生命,死後連墳墓都沒有。可是,在他的音樂中,卻沒有一丁點兒的怨恨,沒有一絲毫的悲傷,展示給世人的永遠都是最無邪、最天真、最單純的笑容。這位偉大的藝術家,能將滴血的心轉化成臉上的微笑。作曲時雙眼噙淚,樂譜裏都是燦爛的陽光。他曾說過:我的舌頭已經嚐到了死的滋味。我的佳作還是樂觀的。

有人說——薩爾茨堡除了莫紮特,啥也沒有。此話隻說對了一半,另一半是——薩爾茨堡有了莫紮特,啥都有了。是莫紮特的音樂讓薩爾茨堡顯得更加美麗。

葉楓有時會一邊輕輕撫摸著妻子日益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邊對她腹中的孩子述說薩爾茨堡的美景,說將來要帶妻子和孩子一塊去欣賞薩爾茨堡無以言述的美景。一直到妻子住進醫院等待分娩,葉楓一直堅持胎教,一直以莫紮特為胎教音樂。

周芸顯然有些緊張,葉楓一直握著她的手,兩人的臉上都是無法抑製的激動和渴望,即將為人父母的巨大喜悅之情縈繞在他倆的心頭。杜平一家到醫院時,胡斐和朱翠玲、周睿、何雪,還有方玲、袁麗都在樓前的草坪上輕鬆愉快地聊天。胡斐叫他們一家先去看看周芸。他們來到待產室,寬敞舒適的房間裏,周芸的父母,葉蕾一家,葉小凡在陪著周芸和葉楓。林茹萍告訴周芸別緊張,她是過來人,當初她生天天時,用盡全身力氣,一下就把天天生出來了,快得連接生的護士都吃驚非小。周芸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林茹萍個子小,生天天時身體上不定忍受了多大的疼痛。天天趴在周芸的耳邊,和周芸說悄悄話,說得周芸眉開眼笑,她還和天天拉了勾,說一定滿足他的願望。天天高興得直拍小手。怕打擾周芸休息,杜平一家就出來,到樓下和胡斐他們一塊聊天。

隨後,胡馨蘭、施皓天、陳子豪夫婦、李翊夫婦帶著兒子李浩然,以及專程趕來的金輝夫婦,王鵬和吳家興,再往後就是劉鴻儒兩夫妻和女兒,都陸陸續續趕來了,大家都去看望了周芸後就出來聚在一起。在迷人的月色下,耐心地等待著幸福時刻的來臨。

在眾人的目送下,周芸在葉蕾的陪伴下走進了產室的大門。她沒讓葉楓陪她,她是怕葉楓看見她疼痛難忍的樣子會心疼得受不了,再者,她也不想讓他看見她流血的場麵。所以,周芸讓葉蕾陪她進去。八點二十,她倆進了產房。

由於人多,產房外空間有限,所以大家又都回到樓前的草坪上,隻留下葉楓和周芸的父母,還有袁麗和葉小凡。袁麗是提前一個星期就來了,她每天都陪著葉楓和周芸。她的精神狀態讓葉楓和周芸大感欣慰,他倆知道,生活正為這位受盡苦難折磨的小妹打開了一扇充滿光明的殿堂大門。葉小凡是前天到的,他怎麼能錯過這個大喜的日子呢?本來他和母親計劃在葉楓結婚的時候前來祝賀,可後來橫生變易。等周芸即將臨盆時,秦佳怡由於身體不適,隻好讓兒子隻身前來。他們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相認也才一年多,但那份親情卻是血濃於水。

基金會順利成立了,今天,基金會的成員幾乎全部到齊,在成立基金會時,葉楓和胡斐、胡馨蘭、施皓天、陳子豪、李翊、杜平幾位公司董事商議,他本想以公司的名義成立,可是考慮到公司即將赴港借殼上市,以公司的名義成立一個慈善機構似乎不妥當,所以他們決定以個人名義成立基金會。之後,金輝、王鵬、葉小凡、郭凱、許文濤,以及方玲都相繼踴躍加入,他們構建了基金會堅實的基礎。首期捐助資金就達到了五千多萬,秦佳怡和葉小凡捐贈了二十萬英鎊,郭凱捐了五十萬美元,而且他還向葉楓鄭重承諾,將在美國向廣大的愛國僑胞大力推廣葉楓提倡的教育資助計劃,許文濤的首期捐款也高達三百萬。就連吳家興也為葉楓的高尚行為所感動,主動要求加入基金會,他慷慨解囊,一次性就捐了五百萬,還主動請纓,不遺餘力地去向他的朋友們廣為宣傳。基金會正式成立時,李翊的父親親自寫了一幅字——要散布陽光到別人心裏,先得自己心裏有陽光。這句話正是他們成立基金會的宗旨。在李翊的父親和周芸的父親的幫助下,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基金會就資助了數百名窮困的學生,在社會上產生極為轟動的效應。當初葉楓想成立這個基金會時,他隻是希望用慈悲心和智慧心去幫助那些窮苦的學生,用他的生命把愛的燈點上。雖然他的小小的善無法改變周遭的世界,但能具體去幫助某些人,這就足矣。從南昌回廈門的火車上,他想到了1979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德蘭修女在頒獎儀式上說的一段話——當我們與世界相遇時,我們遇到的都是一個人,那個人,或這個人,總之是具體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類。隻有愛具體的人,才能真愛人類。葉楓從而認識到:隻有拯救具體的人,才能拯救人類。基金會成立後,他相信他們的善舉終將會對周遭的世界有所改變。他親自寫了一幅字掛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這幅字是這樣寫的——不要輕視你可以做到的小小的善,因為愛一經傳播,就會改變世界。這幅字寫得工工整整,從書法藝術的角度來看,根本談不上什麼藝術性。可在周芸眼裏,這幅字是天下最好的書法作品,這幅字讓她明白了自己的丈夫胸懷崇高的目標。蘇霍姆林斯基曾說過——一個人越是胸懷崇高的目標,他(她)對心愛的人的感情就越豐富,越細膩,越溫柔。周芸真的感受到了,心愛的丈夫對她的愛是越來越豐富,越來越細膩,越來越溫柔。她握住丈夫的手,無比激動,無比幸福地說她是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基金會的成功讓葉楓想起了一件往事:在滾滾東流的泰晤士河畔,在鍾聲回蕩的國會大廈西南側,聳立著英國最古老的建築物威斯敏斯特教堂。這裏長眠著從亨利三世到喬治二世等20多位國王,憩息著牛頓,哈代,狄更斯,達爾文,吉卜林以及二戰中“不列顛之戰”犧牲的皇家空軍將士。有一次,船靠英國倫敦港,老船長特意帶葉楓去威斯敏斯特教堂,他把葉楓領到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的一塊墓碑前,墓碑上刻著一段非常著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