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平靜(1 / 3)

第二十九章平靜

周心妍回了趟西竹寺,找到了那位解簽和尚。

和尚看著她,說:“我記得你。”

“大師,我想求解脫。”

“對帶著宿世之緣來合符的兩人而言,真愛無須學習,乃天生自然,如水合水,似空應空。”

“難道,我與他真有宿世之緣,而今生是來還債的麼?”

可是,和尚已經走遠。

身邊有位居士,說:“情愛,是世界上最美的煉獄之火,也最殘酷。兩情相悅難,與子偕老更難。願意將所有的情愛能量交予對方,相互承諾、踐行的情偶,乃累世修得之福報。多數相逢,而後相戀之人,這生才相逢、相識,纏縛、嗔恨的課業才剛開始,或雖積了一些,尚差一截痛、幾行淚水,也就無法於今生成全。修緣修緣,茫茫人海,能相識不易,莫再做決絕之事了。”

數天後。

周心妍給自己寫了封信:

幸福過,痛苦過,就這樣吧。隻要自己愛過了,堅持過,有過這麼一個渴望擁有的過程,用心的喜歡過,就足夠了。

阮羽翔,有才華,又是個難得的好人,難得的真誠之人、有理想之人,因為欣賞他的這些優點,又因為他的關心而依賴上他、愛上了他,這是個值得愛的人。隻是,我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愛上了對的人,因此,我是愛上愛情,愛上了自己對他的感覺。

遠遠的看著一個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遙望一個美麗的夢。就這麼遙遠地望著他吧,不要去觸碰這個美麗的夢。夢,終歸是夢,實現的可能性那麼小,不可以將青春作為賭注,因為手上的青春並不多,我輸不起。我必須想我該走的路了,我得去完成自己賦予自己的使命。那麼,就這麼遠望著吧,直到把浮世望成眼睫上的塵埃。

說了再見,是否就能停止思念?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希望可以,又希望不能。停止了思念,就可以不痛苦;可是,若真的停止了思念,這還是愛嗎?都說時間是一方良藥,那麼,就讓時間來衝淡吧。雖然夜裏醒來,發現還是會有淚水。可是,慢慢就會好的,對嗎?

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個劫?

對一個人的喜歡,對一個人的愛,說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在自己意識過來之前,已經於不知不覺中投入了很多很多感情,任由對方一寸寸地占據自己的心。等到發現之時,心的大壁江山已經淪落塌陷。

他之於我,便是這樣的劫。

我知道,阮羽翔,這個男人已經成為我今生今世從感情初萌到情感枯竭的劫難。隻要活著,我對他都將保持這種無法做到真正決裂的痛並幸福著的無奈糾結的情感。這麼決絕,卻還是痛苦,隻是現在很平靜,很平靜了。因為,所有的淚,所有的情都用光了。心,開始冷卻,情,已成惘然。愛得太疲憊,愛得太狼狽了。從沒想過會愛上一個人,而且是這麼一個人,也沒想過愛是這種感覺。

手上的青春在漸漸流逝,我的簽名裏是“你的世界但願都好,我會永遠這麼乖,痛苦至極後的異常平靜”。希望他能看到。他知道嗎?為了不讓他擔心,我隻能這麼說。但願上天能感受到我的真誠祝福,他的世界但願都好。我的思念還剩下多少煎熬呢?

哥哥,我想,或許在你看來,隔著這麼長的物理距離,一個女孩兒,單純的因為你唱的歌而喜歡你,這是多麼的荒唐、多麼的不符合邏輯啊。我權且當這是天意吧。若僅僅是喜歡你的歌那該多好啊,唉。這麼千辛萬苦傷痕累累地戀著你,僅僅是因為喜歡你唱的歌嗎?我的心為你而碎,我的心因你而醉,這輩子我還能去愛別人嗎?對於愛的甜蜜夢想被你無情地撕碎了,我還能去愛嗎?我已經無力再去愛了啊。

我隻能說,隨緣吧。就像所有十九歲的女孩一樣,且當這是天意,是命運,是注定。

“十九歲,我們信奉天意。”

那麼,哥哥,二十八歲的你,在過境千帆之後,你信奉的又是什麼呢?我想,你信奉了很多很多,隻是到了你現在的年紀,不再像我們這麼傻,還會信奉愛情和天意。

那段日子我會記得。哥哥,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忘掉你的好,你是個好哥哥。

其實,那些男孩子都很好,他們對我真的很好,可是我卻隻偏偏愛上了你。記得有本書裏說: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不喜歡。

唉,就讓這些悲歡遺失在我的青蔥般的青春歲月裏吧。多年後回首往事,那一年的那一季,天很藍,風很輕的日子,在過了花季和雨季的年齡,我愛上了哥哥。愛情經過我的身邊的時候,我終究還是與它手拉手,將快樂與淚水一並灑在我酸酸甜甜的19歲的那年。

原來,因為愛而痛苦的感覺是這樣的:就像有根針管插入骨髓,讓你心悸,生出無法名狀的痛楚,然後隨著心的跳動、血的奔湧,遍布全身,疼痛再疼痛,無休止。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才能一直堅守。

耳畔響著一首歌,歌詞裏有:

“我們都是好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懷念著傷害我們的。”

周心妍將這封信和一張他的照片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封好,放在抽屜的最底端。也把對他的感情,鎖在記憶的最深處。

周心妍把長頭發剪掉了。短短的學生頭,很清爽的感覺。

從理發店出來,她仰望天空,深吸了口氣,對自己說,剪了頭發了,那麼,一切從新開始,從頭做人!周心妍,加油吧!

轉角回宿舍樓,夏天正要往宿舍上去,看見她。

“正要去找你呢!咦,怎麼突然把頭發剪了?還是喜歡長頭發的你!”

“嗬嗬,要重新做人了,所以要從頭開始啊。”

“為什麼?”

“你怎麼也問起為什麼了?記得我以前問為什麼的時候,你總是罵我。好吧,因為我想剪頭發了唄!”

“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今天找你,是想看看你還是不是那個死樣子,如果還是那樣的話,我就找阮羽翔揍他一頓。”

“你不用擔心,都過去了。”

“這就好。你晚上有空嗎?”

“怎麼了?我晚上有選修課啊。”

“那就翹課。晚上聽我們樂隊和其他學校代表隊的演唱比賽!”

心妍想到上回去聽夏天演唱的情景,心裏就發慌,搖著頭說,不,我不去。

“你坐教室裏也是聽別人講課,那多沒意思,去聽演唱會吧。”

“不行,翹課絕對不行。”

“那……來,把你手機給我。”

“為什麼?”

沒等心妍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她背包搶了去,拿出手機,問,你們老師叫什麼?心妍納悶地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