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普布次仁內心充滿深深的懊悔和歉意。如果不是自己荒淫醉酒,興許早就有了孩子也說不定。可是到了家門口,他遲遲沒有進去。家明明近在咫尺,可該怎樣麵對心愛的女人呢?
像往常一樣悄悄打開院門,借著微弱的月光,他在客廳看到了那把躺在地上的六弦琴。好熟悉的六弦琴!白瑪不會彈這玩意兒,那是誰放在家裏的?一陣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樓上的臥室裏似乎有動靜,依稀聽到了女人的呻吟……普布次仁心念電閃,立馬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躡手躡腳爬上樓,他差點一下子懵了過去。他的血氣直衝雲霄,迅速從書房拿出那把心愛的藏刀,衝進了房間。此刻,裏麵的一男一女赤裸橫陳!
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讓普布次仁想到了死。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完完全全的羞辱,實實在在的羞辱,徹徹底底的羞辱!捉奸在床,怎麼可能?普布次仁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萬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感覺,隨後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天旋地轉。緊接著,怒火迅速燃燒,盛怒的情緒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麵對嬌妻的出軌,他發現自己是何等無助、渺小和脆弱。他的眼睛因狂憤暴怒而呈現出血紅,他就像一頭嗜血的獅子。
白瑪,我是那樣愛你,你卻背叛了我,我的心似刀在割啊。麵前的小夥子,不正是被辭退的旺堆嗎?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當初招他進演藝中心,不正是引狼入室?他不知恩圖報也罷,卻恩將仇報,我豈能放過你?康巴漢子可以死,但決不能遭到這般侮辱!這些念頭像閃電一樣閃過普布次仁的心頭。待旺堆跳窗的那一刻,他的刀尖正好趕上,不偏不倚地刺中了旺堆的背脊。旺堆著地後,普布次仁也沒加猶豫,躍身跳下了窗台。
夜色下的拉薩河畔寒風凜冽,寒風像無情的箭鏃,一根根地紮進普布次仁的心窩。他沒有絲毫寒意,腦袋清醒了許多。唯有讓血液沸騰起來、燃燒起來,才能祛除無盡的怒火。
如果不是旺堆出現了骨折,普布次仁肯定追不上年富力強、腿腳利索的旺堆。老天有眼,惡有惡報。這個該千刀萬剮的青年,因慌不擇路而跌斷骨頭,自行喪失了逃命的機會。在血泊中,他喊叫著、呼告著,就像一頭任人宰割的牛羊。
流人血的快意填充了普布次仁的胸腔。白瑪的及時出現,讓他頭腦終於完全清醒、冷靜過來。四鄰看到了此情此景,馬上會打報警電話,公安很快就會聞訊趕到,此地不宜久留。他當機立斷,決定轉移現場。他立即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沒有外力阻撓的複仇計劃:旺堆已經喪失抵抗能力,他要把這對狗男女拉到戶外去,再實施更為猛烈的報複!
六神無主的白瑪跟他上了車,他的計劃實施得無比順利。在車上,白瑪依然披著那條毛毯,身體在劇烈顫抖。麵前的女人,讓普布次仁覺得肮髒。“你想殺了我們嗎?”白瑪麵無表情地說。
普布次仁沒有回答,他渾身因氣憤過度,像一麵篩子一樣抖動著,不過,他的心神卻是無比冷靜。這次內地之行,他知道了不能生育的真相後,決定不再勾三搭四,回到家重新做人,好好與妻子過日子,可是老天爺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惡有惡報,此刻就臨到了頭上。
“我跟他剛剛準備上床,你就回來了……”白瑪想撒謊,試圖讓他平息怒火。
“夠了!”普布次仁一個急刹車,險些與前方來車相撞,穩住車身後,繼續說,“把我當三歲小孩兒?”
“你不也是在外拈花惹草?我早就知道,可責怪你了嗎?”白瑪眼神充滿哀求,臉上早已淚水漣漣,繼續說,“你們男人從來都是雙重標準,都是自私自利的豬!我們離婚吧,我什麼都不要,你放了我們。走到這一步,沒什麼好說的。快送這個人去醫院,他要是死了,你得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