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六弦琴七、普布次仁(2 / 3)

早上出來的時候,普布次仁還告訴旺堆,他要在蟲草開挖後向村民收購半斤蟲草,再返回拉薩。因而,他獨自一人留守在了村裏。

這天中午,旺堆正在仔細地彎腰尋覓蟲草的蹤跡,突然傳來了一個村民的驚呼:“不好了,旺堆啦,你那個拉薩的朋友被打了!”

旺堆急忙放下手中的蟲草,交給不遠處的措姆,拔腿就往村裏跑。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村裏,見到兩個牧民正用一把藏刀架在普布次仁的脖子上,旁邊還有兩位腿腳不便、留守在村子裏的老人和孩子在一旁謾罵。普布次仁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潔白的襯衣上也有清晰的腳印,明顯遭到了毒打。

“旺堆,你從拉薩帶回來的是什麼朋友?一點都不耿直!昨天買了我們家的蟲草,用的是假錢。要不是顧念我倆一起長大的感情,我一刀捅了他。”一個小夥子惡狠狠地看著旺堆,氣憤地說。

“次仁平措,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這位大哥是拉薩的大老板,怎麼可能會騙我們這點蟲草?普總,這是怎麼回事?”旺堆急了,知人知麵不知心,普布次仁讓他在鄉親麵前蒙羞。

還沒等普布次仁開口,次仁平措嚷道:“還記得去年來收蟲草的人嗎?也是用假幣,騙了我們很多人。這個人今年故技重施,被我們識破了。”

“這真的是誤會。我解釋了他們不聽。我帶的現金裏的確有幾張假幣,我自己都沒發現。我願意去縣城,給你們雙倍的賠償,並彌補你們今天的損失,算是賠罪,怎麼樣?”普布次仁雖然狼狽,但依然氣定神閑,語氣平和。

“次仁平措,求求你,我們暫且相信他一次,一起去縣城。”旺堆急了,央求次仁平措。“走!”

丁巴人疾惡如仇,作風彪悍果然名不虛傳。最終因為幾張假幣,普布次仁不僅蒙受經濟損失,還遭到皮肉之苦。了解到真相後,旺堆很為普布次仁難過,可他拿出的錢確實有假幣,隻能自認倒黴了。

到了縣城,普布次仁找到農業銀行取出錢,履行了承諾,這才得以脫身。對這次意外導致的皮肉之苦,他並未在意。可是,他不能容忍別人罵他騙子,這有損他的尊嚴。假幣,以前他在內地見過。在拉薩這是第一次看到,想不到如今已經流通到了農牧區。怪也隻怪自己疏忽大意,沒有仔細檢查隨身攜帶的現金。

普布次仁之所以急著回去,一是因為貢嘎集團的事務繁忙,二是因為有個重要的內地客戶即將來到拉薩。回去的路上,他盤算著如何從農牧區低價收購蟲草然後再拿到拉薩甚至內地進行販賣。從目前市場形勢來看,他急需在拉薩市內開一家蟲草店。隻要能進到貨,以拉薩市的未來發展潛力和內地蟲草需求,肯定會供不應求。回到拉薩,已是第四天晚上的11點多。他太累了,急切需要休息。回到家,打開院門,沒有等來藏獒毛毛的歡呼,連白瑪也不知去向。他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便把怒氣撒在了一隻沙發枕頭上,使勁地拽了幾腳。

空空蕩蕩的客廳,把偌大的別墅映襯得格外冷清。回到家他隻想看到白瑪笑臉迎接,隻想喝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吃上一頓普通的飯菜,這對別的男人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可是對普布次仁來講卻是一種奢望,連老婆都不知去向了,哪還能指望享受到家庭的溫暖?白瑪去哪了?他翻開手機,打給白瑪,手機卻在客廳的一角響了。看來她出去太過匆忙,連手機也沒帶。

靠在沙發上,他的眼睛麻木地望著天花板。有人說,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普布次仁以前極為讚同這句話,因為白瑪的資助,因為她的愛情和鼓勵,他才有了在商海乘風破浪、奮勇前行的動力和勇氣,才能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左右逢源、高歌猛進,才能打敗一個又一個競爭對手取得輝煌的成就。可是現在情況卻不是這樣,他們的婚姻出了問題,成為他最近兩年的心病。雖然兩口子彼此掩埋得深,雙方的裂縫卻越來越大。這些年,身邊的女人從來不缺,可沒見一個女人懷孕,難道真是自己不行嗎?這不可能,就算同時應付多個女性,他還是像年輕時候一樣生猛,怎麼可能會沒有生育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