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六弦琴一、旺堆(2 / 3)

來到拉薩的3年時間很快過去,如今他已經19歲,從少年蛻變為青年。3年來,他的普通話和拉薩話早已說得非常流利,牧民的木訥陋習早已不複存在。有了錢之後,他穿上了時尚的衣服,留起了一頭飄逸的長發,不熟悉的人看見還以為是城裏的青年。

貢嘎演藝中心是一位來自康巴地區、名叫普布次仁的老板創建的。旺堆欣賞、敬重這位康巴漢子,總是不厭其煩地聽他講述當年的創業史:

20多年前,這位敢打敢拚的康巴漢子隻身一人,背著一隻破蛇皮袋,來到拉薩找活路(四川人對工作、門路的叫法)。初到拉薩,他睡過馬路,扛過水泥,吃了不少的苦,攢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看到國內外遊客進藏旅遊的熱情年年遞增,他萌生了創辦一家既能弘揚雪域歌舞藝術又能賺到遊客的錢的想法,於是創辦了拉薩首家演藝中心。進入新世紀以後,遊客數量每年“井噴”式增長,旅遊相關產業如雨後春筍般發展壯大起來,貢嘎演藝中心就是其中最顯眼、名氣最大的一家。從三四名演員到今天七八十名演員的規模,從十多平方米的酒館到今天占地上千平方米的豪華演藝中心,凝聚了普布次仁許多辛酸和汗水……

白天排練,晚上演出,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這是旺堆來到貢嘎演藝中心3年來的生活節奏。這3年,除了苦練琴藝外,他更多的時間是跟同事看看錄像。

在拉薩市幽深的胡同裏,有不少甜茶館和錄像廳,掏個兩元錢就能看一通宵的錄像。港台的武打片、功夫片,情節曲折,故事精彩,更有不少英雄救美的庸俗橋段,打發了他不少寂寞時光。直至有一天,他看到了一部港產色情電影,從此對男女之事的好奇和興趣一發不可收拾。對於這類影片,他一開始隻是好奇,害羞得遮住臉從指縫偷看。後來見其他人看的時候若無其事,他也就假裝老練,大膽地看了起來。一旦接觸了,出於生理的本能,這些電影就像毒品一樣吸引著旺堆。旺堆自此茶飯不思,長這麼大以來,他第一次迫切地需要女人。

需要女人,意味著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旺堆想跟普布次仁一樣有錢,開豪車住別墅,想跟他一樣脫去藏裝穿成西裝革履的模樣。更令人羨慕的是,他從風言風語中了解到,普布次仁的風月故事跟創業故事一樣精彩。實際生活也證明了這一點。普布次仁從來不缺女人,隔三岔五地更換副駕駛座位上的女人。那些女人旺堆偶爾也撞見過:有的濃妝豔抹,有的清新脫俗;有漢族的、藏族的,甚至金發碧眼的。看到那些女人挽著普布次仁的胳膊,旺堆一開始是極度自卑,久了就開始嫉妒。普布次仁雖是個大老粗,跳鍋莊舞經常踩不到節拍上,但他財大氣粗,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錢,這樣的男人不討女人喜歡才怪。總之,普布次仁就是男人的標杆,成功的標杆。

同是男人,為什麼差距這麼大?這個問題困擾了旺堆很長一段時間。普布次仁早就有老婆了,聽說妻子長得貌若天仙,他憑什麼能胡來?滿臉疙瘩,鼻子布滿酒糟,啤酒肚挺得像個懷孕八個月的孕婦,加上滿嘴煙臭味,看著都惡心,這些女人看上他哪一點?還不是因為他有錢,是所謂的成功人士嗎?膚淺的女人啊,我旺堆可是人中的龍、水中的蛟、草原的駿馬,隻不過目前窮酸了點,你們竟然狗眼看人低,遇見我都不願意多看兩眼。老天啊,那些鮮花插在髒臭的牛糞上,世上怎麼有這麼多不公平的事?盡管心裏不是滋味,旺堆卻從不吭聲,更不敢表露在臉上。

一天晚上,旺堆主動約上幾個男同事,去一家小酒館喝酒。他很少喝酒,酒量也不大,可這天晚上,他特別想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