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直起身子。“好吧,我會穿。”她的目光就像視死如歸的戰士一般。母親笑了,敲一下她的頭,說:“別搞得那麼嚴肅,好像高跟鞋會把你吃了似的。”
“它要是活的,一定會吃了我。”
“貧嘴。”母親瞥了她一眼,走進廚房,菜香四溢。她這才意識到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不經意間,她的視線掃過了櫃子上立著的照片。照片上,他們一家三口站在山頂上,陽光從茂密的柏樹林的樹梢間滲透下來,渲染著父母和她的笑容。她的長發在照片上是鮮紅色的,攝像機剛好將長發蕩起的那一刻定格在了照片上。
“父親……”她感到內心收緊了。她的父親——本,是一名旅行家。經常出沒在危險或者人跡罕至的地帶。對她來說,她的父親拋棄了她們母子倆。但她現在卻沒有小時候那麼恨他。更希望他能回家,再一次用健碩的臂膀撐起整個家。
母親貝琳達在鎮子上是出了名的人好,年輕的時候加入過女子軍,幫助過很多窮困家庭。在她的記憶裏,母親從來沒有抱怨過父親一句話。但她知道,母親是有多愛父親。因為有無數次夜晚,她看到母親的房間還亮著燈,燈下是一桌子的信件和一直注視著牆上結婚照片的母親。
她為此沒少掉眼淚。
晚飯過後,奧黛麗想幫著母親將碗碟收拾好,但母親堅決不讓她幫忙。她隻好作罷,登上嘎吱響的木樓梯,在階梯上停了一會兒,回頭望著母親。“晚安。”她說,“明天記得六點叫醒我。”
母親笑著點頭,收拾好餐桌,將碗碟拿進廚房的水池裏去。
回到臥室,她坐在梳妝台前發短信。大學三年,短信一直沒斷過。什麼八卦之類的新聞,不用半天就會傳遍整個校園。沒有人再將情話寫在紙上了,他們更熱衷於短信傳情。烏利娜的第一個男友就是上課傳短信傳來的。
但她和愛得拉,卻用情專一。他們相識十七年,相愛三年。每一年,他都在她身邊。她從來沒有哪一天是找不到他的。她記得三年前的聖誕節,在聖誕樹下,他們相擁親吻了。那是她的初吻,她很高興對方是他。他也從未讓她失望過,總有浪漫有趣的點子逗她開心。
她將手機放在桌上,望著鏡子的自己。燈光下,她美麗動人,一頭偏紅色濃密的秀發如瀑布傾瀉而下,眼眸流動,高高顴骨繼承自她的母親。而她深邃的眼睛卻來於她的父親。
她從椅子站起來,躺到床上,將燈關上了。
黑夜中,她眨動著雙眼,天花板就像一張畫布,描繪著五彩繽紛的景象。歡呼,即將踏出校園的歡呼聲。照相機的快門聲,師生們不舍的眼神。畢業了,幸好烏利娜住在這個鎮子上。她想,如果要和她分離,還真挺舍不得。漸漸地,在睡意侵襲和思緒中,她睡去了。
第二天,根本用不著母親的叫醒,她在五點的時候就突然睜開了眼睛。她自己都驚訝會起床起得這麼早。她穿著睡衣,非常清醒的走出臥室。
“早。”她對樓下客廳的母親說。
母親先是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回應道:“早……”
她笑了笑,捂著長發,走進浴室。她脫下睡衣,打開浴缸的水龍頭,將毛巾放在一邊,將浴鹽倒一點點在裏麵。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熱氣騰騰的水很快將她淹沒,她舒服的垂下了睫毛。她喜歡泡熱水浴放鬆身心,繃緊的背很快被溫暖了。
時間還早,她泡得久了一些,從浴缸出來,她擦幹身子。她將濕濕的長發用毛巾包起來,也將浴巾裹在緊致的身體上。她回到臥室,站在衣櫃前,注視著那件母親從祖母那裏拿來的蕾絲鑲邊的淡藍色紗裙,拿出來,放到了床上。
還有那雙愛得拉送來的高跟鞋,她也從衣櫃底下抽了出來。她左看右看,終於伸手讓浴巾滑落,拿起了裙子。她穿上裙子,在房間裏轉了一個圈,感覺很合身。她坐到梳妝台前,梳理著長發。這時母親敲門走了進來,站在她背後,溫柔的將長發別起。
她望著鏡子裏的母親,也欣賞著自己。
“親愛的,你今天真是太美了。”母親說,臉上蕩漾著笑容。她知道,母親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等著,我有東西要給你。”
母親走出房間,一會兒拿來了一對耳環給她。“這是你父親送給我的,拿著。”她說,“它很配那件淡藍色裙子。”
“謝謝。”她微笑著說,“母親,能給我戴上嗎?”
“當然。”母親將這對精巧的耳環給她戴上,也望著鏡子裏的她。“親愛的,我真為你驕傲。”
“噢,媽媽。”她的手心放在了母親那隻搭在她肩上的手上。
這個時候,樓下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