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不少地方都有白人居住的所謂高等區,中國人是不能在那裏居住的。杜蘭斯畦省還規定中國人不能購置房產。華僑欲置房產,必須先邀歐洲人合股組成置產公司,然後始可買入房產。抗日戰爭以後,約翰內斯堡的華僑學校因為學生人數增加,曾經請求殖民當局贈地一塊用作興建校舍。殖民當局拖延再三,才在偏遠的根本不適於建校的地區,劃地“相贈”。事實上者和拒絕何異。
由此可見,南非的種族歧視是如何深入到有色人種生活的各個方麵。
三百多年來,這個膚色既不夠白、也不夠黑、人數也不夠多的華人社團在南非受盡了歧視與壓迫。不論是清廷或國民黨政權,對華僑的正當權益,從未加以保護,當然更談不到向南非殖民當局交涉取消種族歧視的苛例。
在南非金礦中做苦力的華工受盡屈辱,每20名華工中便有一人命喪南非。殘忍的南非獄吏甚至將被處死的華工頭上的辮子作為獎賞物。隨著五花八門的種族隔離法律的實施,華人嬰兒被趕出托兒所,遭車禍的華人被踢出醫院,與白人通婚的華人遭到逮捕,一些招待會將應邀的華人拒之門外,進入決賽的華人學生被迫退出各種賽場……
但華人隱忍,卻不是沉默的一族。
在形形色色的屈辱麵前,華人對上述種種歧視政策進行了頑強的抗爭。
中國的海員工人,曾經和南非華僑團結起來,反對種族歧視,使南非的種族歧視者,不得不在一個時期中作出較大的改變。這件事每每為華僑所樂道。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當時有英國、瑞典、丹麥等國的船隻停留在南非各個港口。因為海上常有德、日法西斯的潛艇襲擊,英、美等國船隻,都要結隊等待艦隊的護航,因此船員就有較多的時間停留在港口。這些輪船上的中國海員,常到華僑會館坐談。當地華僑得悉,這些中國海員工資本來已經很低,隨船到南非時,仍然以港幣計值發給工資(南非以金鎊為幣值單位),無形中又被剝削了許多。停泊在伊麗莎白港的英國船“麗也那”號的船員(多是山東人),首先得到當地華僑的支持。由中華會館的秘書長林紹長等,向律師詢問對策。律師囑海員先行罷工,然後到當地法院打官司。華僑則集款為海員聘請律師。
在雙方展開法律鬥爭後,海員方麵有廣大華僑作後盾,聲勢浩大。使當地的“工務局”及中華會館也出麵調解。英國船公司不得不照當地海員的待遇給中國海員增加工資,並重新訂立合同,以金鎊值付給。鬥爭取得勝利後,海員十分高興,曾在輪船上大宴華僑,表示慶祝。
停泊在其他港口的外輪中國海員,亦因此而得援例加發工資。
隨後,船上的中國海員到岸上華僑會館參加座談,得知南非華人深受種族歧視之苦的情況後,非常憤慨,決定繼續有所行動,示以懲誡。他們約定輪船啟錨的前一天,分批到平時不準華人入內的戲院、酒吧、餐廳等處去看戲或吃喝,如果遭拒絕,就按計劃行事。
事情果如預料的那樣,“麗也那”號的海員,在輪船開航的前一天,相率進入上述各處,果然遭到嚴拒。海員們怒火中燒,大打出手,從門口一直打到裏麵,把場麵搞得一蹋湖塗。平日耀武揚威的種族歧視者一時不知所措,心驚肉跳、紛紛藏匿。而警察趕到事發現場時,中國海員也不加抵抗,任由拘去。因為他們選的時機很是巧妙,時值開航在即,而且戰時航輪需軍艦護航,運送任務又很緊張,不可延滯,他們不急,可那些洋人艦長非常著急。所以,當地警方也不得不放人了事。這個辦法奏效後,中國海員又連續多次,在種族歧視最嚴重的戲院、酒吧等地方大鬧一通,從而伸張了“民間的正義”,一掃南非華人平時所受的怨氣。自此以後,那些種族歧視者見了中國人來了都很害怕,又沒好的辦法可想,從此任由中國人自由出入,不再加以限製。
這是華僑在得不到祖國保護的情況下,為痛懲種族歧視者而想出來的辦法。這種通過某種“黑暗的正義”得以實現的道義,具有一定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