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似雪魔頭愛招搖(2 / 3)

我隻覺得不對:“孟雪景,我感覺不到你的魔性,你是如何?”

孟雪景低了頭抱怨:“剛才那一個衝鋒過猛,力氣耗盡,此時隻能靠你了……”

身後箭矢仍如流星急雨,我無語怒喝道:“孟雪景你是不是這麼沒用啊!”

及至我帶著孟雪景走出迷神圈,天色已經眼看著漸進子時,我急得一身冷汗。

獨角獸飛過似雪城的城門口,後麵的箭如雨般落下,我的靈力已經全用在抵擋著箭上,守門將倒了一地,滿地血水,我正急著關不上城門。

身後一直癱成一團的孟雪景忽然騰空而起,仿佛火焰騰空,隻聽著迷神一族的慘叫,伴隨著嘎吱的木門壓抑的吼聲,似雪城厚實的城門大關。

孟雪景如果沒有魔性跟一個廢人沒什麼區別,此時無異於強弩之末,我急得大吼:“孟雪景,你不要命了!”

箭雨、毒氣,終於被抵擋在堅硬的城門之外,浴火般的似雪城,慘叫之聲終於漸漸不見,烈火如雲的迷神之陣已經遠去,天幕漸漸變回深藍,白雪再次紛紛而下。

一切在那團紅色的火焰中,漸漸歸於平靜。

我站在城內,看著城門漸漸合攏,而孟雪景還在城外。我急得大喊,半天卻不見他回應,隻覺得心裏慌得不行。

正待也出城時,卻見他腳尖踏著城門笑著抱著他那把破劍,笑嘻嘻望著我。

我氣急了咬牙就要罵,他歎了口氣,歪著頭眨了眨眼睛:“小猴子,接住我!”

下一刻,那個紅衣如血的人,從城門上直直栽下來,在紛紛白雪之中,烈烈如陽。

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接住他。那時孟雪景雙目緊閉將頭靠上我,肩上箭杆三枚,箭尖盡皆入肉。

再低頭,那人一張臉白得跟紙片一般,已經沉沉暈去,嘴邊竟還噙著那抹不要命的笑容。

我將他扶好,驅使獨角獸騰躍而起,直奔城主府。

肆 來日方長

城主府裏,我急著問大夫:“孟雪景魔性今日怎麼這麼差,還不如一個守門將的模樣!”

大夫思慮良久,輕聲道:“因為魔將孟雪景的魔性是似雪城裏瘟疫最好的解藥啊!”

我心頭一顫,怪不得這些天城裏的死亡之氣越來越淺,竟然是孟雪景散了滿身的魔性才得以暫時遏製。

我勸自己,我此番抉擇,並非是我顧念長得過分好看的孟雪景,實在是為了似雪城百萬百姓啊!若他死了,全城玩完。

呸!其實我進城二十一天,一次都沒出過孟雪景的宅院,魔族百姓長得是方是扁我都不知道。

那晚,我站在似雪城的城頂,心跳得怦怦,魔域似雪城,魔將孟雪景。

這一夜,在我的劍尖快抵上孟雪景後心的那一刹那,我第一次感到懷中的鏡子狠狠地抖了抖。

天帝老兒說,這鏡子是你來去萬年裏,最重要的信物,是萬年後殘破的似雪城裏能找到的孟雪景唯一的遺物。

命格大仙曾說,若你有個閃失或者你任務完成,它自會帶你回到萬年之後的此時。

自救了孟雪景之後,眾人發現了我無與倫比的武將才能,我成了似雪城有名的女將軍。

據說此將軍,白衣翩然間,比很多仙界的女子還美些。

孟雪景傷重,幾日後仍隻能拄著拐杖看風景,聽了眾人評價,將我上下打量:“母猴子長得還算不錯。”

我抱著劍指著他的胸膛:“我再說一次!請叫我將軍!”

孟雪景笑得眯起眼睛:“欠收拾。”自去補眠。

我過會兒端著藥碗將他拍醒,一碗藥慢慢灌給他。

苦得他搖著頭抿嘴靠在床邊做沉思狀,我笑眯眯問他:“你倒是收拾我啊,收拾我啊!”

孟雪景又微彎著嘴角笑得甚是爽朗:“訓猴太難,我們來日方長。”

我手抖了抖,垂了眼睛不敢看他。萬年後我出生時,你已經死了近萬年,何來的來日方長。

他稍微好了些,上元節我們在城中遛彎。似雪城中雖然都是大魔頭、小魔頭,其實十分熱鬧祥和。因為他散了魔性保著這一方城池,病疫倒也暫時被控製住。

城主廟旁有算命的老頭,大群的人圍著他搖卦。我抓著孟雪景的袖子:“你喜歡算命嗎?”

他低了頭探尋地看了我一眼,想了想道:“如果什麼事情都早早知道了,豈不是什麼快樂都沒有了?”

我點了點頭,很是慎重:“是的。”

可是我好像沒得選,我一早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結局。

那天我因為這個認識,難過得飯都沒吃。

我的鏡子在懷裏一直顫抖,我知道這是天帝在催我動手。

孟雪景端著粗茶淡飯敲我的竹子門,我正膩在床上不起來,最後被他直接拉起來的時候,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對勁了,半爬起來摟住他的頸子哭喪著臉看他,表情如喪考妣。

“你知不知道你會死?”

孟雪景一點點將我扒下來:“五五,你告訴我誰不會死?”

他將我攬在胸前:“神也不是無所不能。”

我看著他漸漸安靜下來,誰人不死,我其實難過的是你死在我的手上。

我忽然魔怔了一般,衝上去吻上孟雪景的嘴角,緊張得手足無措,手指尖都泛麻。

他將我攬進懷裏,握住我的腰間,拿手貼著腰身,溫熱而燙。

“五五,你這是……投懷送抱?”

“來吧!抱住了!”

一吻結束,他捏著我懷裏不小心硌了他的鏡子:“家母隨身之物,我記得一直供在老宅裏,不知何時到了五五懷中啊?”

他似笑非笑,眼裏卻冰冷如似雪城的大雪,映著我一臉懼色。

“這劃痕良多,我記得原物我保存得很好。五五,你帶了它多久?”

我睜大了眼,心跳得怦怦。

孟雪景的劍尖抵上我雪白的頸項,黑鐵白刃映著我一臉慘白。

我早說過,若非時日不多,誰不想來日方長。

我們最初的相遇,原本就是為了離別。

伍 鏡裂

我看著孟雪景斟酌良久,才訕訕答道:“我其實來自外族,貪戀了你這塊鏡子似是什麼寶物,偷了帶在身上。為了將功補過,我知道怎麼破迷神族的陣法。那日似雪城裏那些中了迷神族迷煙的將士,我可以救他們。”

孟雪景將信將疑,我一副諂媚模樣舌燦蓮花各種勸導,不過那日城外禦敵的一些魔將受了毒氣確實一直不能根治。

最後我百般懇求,終於讓他動了心,與我一齊出城直奔迷神族老窩。

我也確實知道如何破解迷神族老窩那個陣法。在我出生的時代,迷神族早已沒落,關於他們一族的破解之術,到處都有賣的。

其實隻要多喝幾碗雄黃之酒,然後進入那瘴氣,其實便可無礙。

我買了大堆酒,在進入迷神族老窩之前與孟雪景一起喝。他端著杯盞,與我喝酒,喝多了的時候,孟雪景拉著我站在船頭說話。

他喝多了便愛說大話:“若是救了我的將士,我買了似雪城前那不安江送與你遊泳如何?”

我淺笑著歪頭:“笑納。”

“我送你鳳冠霞帔如何?”

“笑納!”

“我成全你下半輩子錦衣玉食,白玉堂青驄馬,朱釵鳳裙如何?”

“笑納!”

那日酒喝多了,我隱約記得他還問我:“五五,做我似雪城女主人如何?”

我應該是答了:“笑納。”

這才符合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

一覺醒來,我們已在迷神族城下。我帶著他入城,根據自己的印象將解藥偷出。

正要逃出城外之時,迷神族忽然發現,我倆隻能逃之夭夭。

卻不想,正逃時,我隱約覺得身後劍氣涼而逼人,我衝上前去隻記得,想讓孟雪景毫發無傷。

我隱約聽見了孟雪景一聲撕心裂肺的“五五”,卻並不覺得可怕,說出來到底是我自己願意的。

我自己甘願的事情,我從不害怕。我一回頭,迷神族族中有名的虐神劍正中我後心。

孟雪景眼睛通紅,捏了個訣,刹那大開殺戒。我急得拖著他要他快走。

他帶著我騎著獨角獸一路奔波,我隻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拉著孟雪景的手:“若我死了,不要太過傷心。我其實是來要你的命,你就當我認慫了,打不過你自殺了。”

劍尖沒入我後心七寸,我喘口氣,嘴角便流了血沫子,想了想終是不甘心:“孟雪景,我那麼喜歡你,我才不是隨便認慫便會去死的人!”

“五五,不要動,不要亂說話,我帶你去找醫生。”

我恨孟雪景的不解風情,眼看著我要死了還找什麼醫生,掙紮著將自己白色的尾指毛剪下來掛在他袖口上:“你母親的鏡子不就是塊裝飾,我這一條毛,價值連城,你好生留著。”

疼,真是特別疼。

我隻記得孟雪景一聲聲地喊我:“五五……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