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安注意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胡氏的表現。從捕快沈靈進入大堂開始,她就表現出一種焦躁和不安來,雖然她表麵上掩飾的很好,但無處安放的手,以及表演悲傷時,時不時瞟向沈靈的目光就足以說明。然而當仵作開始陳述事實時,胡氏整個人卻放鬆了下來。
“依照沈捕快與仵作的說法,這胡屠戶的死應當是與顧公子他們無關了?”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此時難得親民起來,不僅坐直了身子,甚至還麵帶微笑,看向顧離安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關切之情。
沈靈看了仍舊跪在地上的顧離安一眼,似有些不甘的說道:“回大人的話,從目前的調查來看,這位顧公子以及他的家仆應該與胡屠戶的死亡無關。”
“應該?”離安頗有些玩味的念著這兩個字,然後抬頭,嘴角上揚,看著沈靈:“沈捕快既是公門中人,就應當知道,從您嘴裏說出來的話,可是要負責任的。應該也好,可能也罷,這一字之差,若是聽到別人的耳朵裏,差得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我顧離安自認為行的端,坐的正,與胡屠戶之死更是絕無半點兒的牽連,還請老爺明斷,還小民一個清白!”
“公子這話,說的在理。本官也認為,沈捕快隻是在據實陳述,還希望公子您不要多想。”官老爺略顯尷尬的笑著,起身,走下堂來,站在顧離安身前,略微彎了身子,看著他:“公子自稱姓顧,且與家仆出城時,用的也是顧家的牌子,不知公子您與我景城顧家有何關係。當然,本官也隻是隨口這麼一問,公子若是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
“大人說笑了,小民不才,正是顧家那位不成器的三公子。”顧離安淡淡一笑,抬頭,卻看見官老爺倒吸一口涼氣,忙的伸手出來,親自扶起了顧離安:“下官當真是有眼無珠,居然連三公子都不認得,還請公子勿怪。這胡屠戶之事,原就是一樁烏龍案,現在既已查明,自然要還公子您一個清白。”
“大人隻是為民伸冤,秉公辦理,何來怪罪之說,倒是離安無官無職的,竟勞大人親自攙扶,如此看來,大人果然是親民的好官。”
“三公子謬讚,下官劉安雖不才,但早年卻有幸得顧大人的提點,理應盡心盡力。”說話間,身穿官府,剛剛還高高在上的老爺,此時竟微彎了腰,一臉討好的看著顧離安:“那個,下官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日公子若是回府,切勿將今日之事告知。”
“大人多心了,此等小事,我家老爺子他不會有興趣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劉大人說著,竟抹了把額頭。
身為顧家的小少爺,自然知道他們顧家在南楚不僅是家大業大,更是根基深厚。老爺子和當朝天子乃是拜把子的兄弟,這南楚的天下,有一半是老爺子幫著打下來的。雖說,老爺子現在是功成身退了,但依然掛著南楚右相,太子太保兩個名銜。除此之外,顧家還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老爺子的親妹妹,顧離安的親姑姑,乃是當朝貴妃,雖說如今恩寵不在,但榮寵不減。因此,即便顧離安身無半點官職,也足以讓天下眾多官員禮頂膜拜,甘稱下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