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時,胡氏衣衫不整的上衙門擊鼓鳴冤,說是自家老爺被人給害死了,而害死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永安巷裏青廬的主人。
用胡氏的話說,老胡通常都是天亮之後才會回家。但今天早上,還不到五更天,便回來了。一進門,二話不說,就往床上鑽,嘴裏嘟囔著“見鬼了!見鬼了!”。胡氏見老胡臉色蒼白,話音顫抖,倒不像是犯懶偷跑回來的,於是就披著衣服坐起來,想好好的問問老胡怎麼回事兒。老胡瞧著妻子,眼神兒直愣,哆哆嗦嗦半響,才說是在青廬門口見了鬼,一黑一白,沒有臉皮。說話時,老胡還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胡氏見狀,便吩咐老胡躺下休息,她呢,尋思著到廚房裏給老胡做點吃的壓壓驚。結果等她端了飯菜回來,催促老胡起來吃時,才發現老胡已經沒了氣息。就在她心中害怕,左右沒有主意時,忽然看見了地上的長衫。在永安巷中,能穿的起這種料子的人不多,青廬之中的那位顧公子就是其中。再聯想到老胡死前所說的話,胡氏認定,老胡的死必定是青廬中人所謂,這才急匆匆,連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就跑到衙門告官。胡氏還告訴官老爺,這青廬主人有些怪異,搬家永安巷中三年,從未見他做過什麼正經的營生,卻離奇的不差錢。
官老爺本是在睡夢之中被驚醒的,原本就有些不悅,此時又聽胡氏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當即便點派了人手,到青廬中拿人。為首的那位姑娘,正是這衙門當中唯一的女捕快,姓沈,單名一個靈字。
聽完上麵這些陳述,離安隻是微微一笑,看著仍在半夢半醒狀態的官老爺道:“老爺明鑒,正所謂捉賊拿贓,捉jian拿雙,這要捉拿殺人案犯,至少也要具備三個要素。第一,作案動機。第二,作案時間。第三,作案現場以及作案工具。敢問,老爺,小民說的這些可是對也不?”
官老爺點點頭,“不錯!”
“既然老爺覺得小民說的也還有幾分道理,那麼請允許小民繼續把這個問題給詳細的剖析一下。畢竟,小民這麼無緣無故的被捕快大人給抓到衙門裏來,而且還給按上了個殺人疑犯的罪名,老爺好歹您也得聽小民辯駁幾句才是。老爺您覺得,小民這話又說的是否在理?”
“那時自然,堂下嫌犯,可盡數說來。”
“多謝老爺。”離安微點下頜,抬眼看著在正堂斜坐的官老爺,徐徐說道:“這第一,作案動機。我青廬與胡家肉鋪雖同在永安巷中不假,但一個靠賣肉打更為生,一個則靠賣藥看病為生,兩者之間既無利益之爭,更無其它糾紛。平日裏,相處也算良好,這點永安巷中的其他住戶均可作證。無仇無怨,無利益紛爭,敢問老爺,小民為何要暗害那胡屠戶?第二點,作案時間。小民與我家仆人,約在淩晨四更天時出城,這一點,守城的兵士可為小民二人作證,而直到五更天後才返回城中。此時,可為小民作證的,除了守城的兵士,還有城門口經營著茶攤的劉掌櫃。而胡氏則言道,胡屠戶回家之時,尚不足五更,那會兒,小民已經跟我家仆人出城辦事去了,自然這作案時間也就不具備了。第三,作案案場及作案工具。胡屠戶死亡,是在自己的家中,而作案工具,小民未在現場,自然也無從得知,但聽胡氏的描述來看,胡屠戶更像是意外猝死,而非被人蓄意謀害。當然,這隻是小民的一家之言,真相究竟如何,還需要老爺及各位捕快大人詳查。”
“老爺且不要聽此人胡言,若非與他有關,我家老胡身上怎會有他的東西。老爺明鑒,那件長衫就是物證啊。”胡氏尚未聽離安說完,便匍匐在地,嚎啕著大哭起來:“老爺,求青天大老爺明察,這青廬主人三年前無緣無故的便來到永安巷中,整日裏遊手好閑,卻不缺錢花,定然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家老胡日間買肉,夜裏打更,許是發現了什麼,才被他殺人滅口的。那一黑一白二鬼,鐵定是這兩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