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她似乎感覺到了,空氣中飄來一種莫名的濕潤,瞬間讓她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是沒有盡頭,因為她了解丈夫的性格,這樣的項目在沒有任何的著落他是絕對不會回家的。她在不斷的安慰著自己,之前的冷落已經轉換為能過就過。她終於起身了,伸了個懶腰回顧了一下四周,四麵都是黑騰騰的烏雲,就連剛才探出頭的月光都沒有了影子,這樣的夜晚,確實讓人感到可怕。
她提著食桶回到廚房,冷冰冰的鍋灶失去本色,空氣潮濕的厲害。房頂角落裏殘留的土串子更多了。沒有人知道這家的婆娘已經“好些天”沒上灶了。
她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消瘦起來,因為她永遠不知道丈夫怎麼樣了,在這個世上沒有?這一係列的問題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回旋。
她打開開關,橘燈非常的暗淡,回頭望顧了一下床鋪,綠色的床單有了皺褶,雖然沒有人在這裏躺臥過,被子是拉開著的。她在習慣中將自己的伸進去,裏麵似乎有嬰兒剛尿過床似的。“大姐,如果在這個時候你使勁的往出來捏,會不會擠出水分?”
她走過去又將燈關了,臉色的憔悴視而不見,走出來緊緊地扣住了門關,台階上麵的塵土足有一公分厚,蓬頭垢麵的麵貌沒有人可以否認她是一個病人。
天色已經很晚了,老漢開始打起了呼嚕,在很遠處就可以聽得到,當然僅局限於這個院子。在這個空間你裏頭,狹窄的讓人轉不過身來。夜靜的怕人,唯一能夠聽得見的就是門外的白楊樹葉隨著風的慫恿打鬧起來。這不是例外,這是她的宿命,一個常人無法接受的宿命。
第二天,她起身了,沒有人知道她要幹啥,但至少她明確自己的位置。不管怎麼說,她已經成為了孤家寡人。雖說有阿公的陪伴,但這樣的局麵讓她得不到半點的安慰。
她清楚的知道,又要幹農活了。地裏的幹麥子已經火爆的快要“凋零”,在她眼裏,這些個並不是她想要的,盡管麥子丟與他這樣的莊稼人來說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但是她已經放棄啦。之所以在今天她要往麥田裏趕,就是為了完成丈夫今年來還沒有完成的任務。她知道老漢無能為力。在這個時候,整個家裏的一切都是她的,臉色比以前更加的難看。影影綽綽的皺紋在額角邊泛起了微漪。
“親愛的人兒,你老多了!”
在麥畔上,順著午光的導流,黃白色的麥稈垂頭喪氣的彎著腰。她拿出自己的紗巾裹住頭部,就連灰黃色的臉蛋都看不清,就算是眼鏡來了,他也認不出這是她的婆娘。鐮刀已經在強光下閃閃發光,似乎要將這裏的一切全部宰殺。讓這裏的人兒罪大惡極。
隨著刀刃與地皮的摩擦聲,秋露挪動著步子。她彎著腰,看起來已經對這樣的環境習慣了。這並不是她的本性,而是一種別樣的味道將她掩埋。
汗珠不斷地滴打在地麵,頃刻間蒸發。她偶爾會直起身子向四周張望。假如在這個時候你已經確定為她在伸懶腰,那麼你就是大錯特錯。因為對於半輩子在農村呆過的人來講,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但她在看什麼,沒有人可以知曉。或許是在期待一場雷電的襲擊吧。
山道旁開始湧起了黑壓壓的鉛雲,刮起的涼風攜著雲截麵在不規則的做運動,這樣的景象讓人覺得可怕,看來即將就要麵臨一場暴風雨的涮洗。
埂邊的草而開始舞蹈,因為對於它們來講,這絕對是一場很好看的戲,如果說在這個時候換個角度來講,她已經頹廢了。從一個笑盈盈的女子變成一個皺巴巴的婦女,而在這期間,你永遠不知道這裏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隨著太陽光漸漸的遠去,存在於她額頭上的汗珠也變得稀疏起來。一些不知名的東西開始在她臉上勾勒出不一樣的圖案,有斑點的點綴,有線條的分布,規則的,不規則的,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可她是絕對看不到的。
麥田旁邊的荒地上停留下的山雞並沒有鳴叫,而是一撮一撮的尋找食物,因為他們即將就要歸巢,為自己明日的飛翔能力儲存充足的能量。或許我的猜測太過於絕對化,其實,不然,它們也要哺育下一代,這是老天賜予它們的使命。
很顯然她已經累了,但並沒有坐下來休息的欲望,地麵是火辣辣的燙。偶爾會有雲的影子倒映在地麵,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好受些。
一直以來都是她的等待,但卻依然沒有希望,這樣的等待是否合理,她永遠的不知道。她明確自己的地位,隻不過是一個泥腿子的農村婦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