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格外的炎熱,從天空的蔚藍中可以看得出一種對事業的絕望。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種絕望會來自於一個小小職業的技術員。
他並沒有過多的產生厭惡感,他性子的剛烈似乎被所有人知曉。順著夏至還沒有到來,他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另外一種打算,要給自己開一個場子,規模不大,打算要在門前的一塊空地上養驢,這個想法讓妻子感到非常的驚訝,同時也感到莫名的可笑,因為對於當前的光景來講,這就是再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她想,如果這件事情丈夫是沒在開玩笑,在玩真的,她覺得也是白日做夢。她是一百個不同意。
說幹就幹,張三奇對於自己決定的事情從不猶豫。正因為這個人在一個晚上的那麼一瞬間的腦子發熱,對他的整個人生得到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似乎是換了個人一樣。自從大學畢業以後他就一直呆在家裏,然後認識了阿潤,並征得妻子的同意之後結婚,最後到外麵鬼混了幾年後血本無歸的到家裏,經過這麼幾番周折,讓張三奇明白這樣的日子永遠會將他毀滅。而現在,他明確地知道,他已經快四十的人了,他是一個有家的人。如果在這樣混下去,那麼,他這個家兩會麵臨滅亡的危險。
晚飯過後,他在這塊荒地間漫步,東邊走走,西邊望望。地麵已經長滿了野草,坑坑窪窪,高低不平。有地鼠打過的洞,有山雞築過的巢,在這裏,已經成了動物的樂園和天地。他似乎是一個來要飯的乞丐,在地間晃來晃去,永遠沒有他的空間。他要辦廠子的欲望愈加強烈,眼看到傍晚了,但他還是沒有回去的想法,一個人在這裏晃悠,地埂邊的茅草叢間已經有了鵪鶉的叫聲,山雞們也快入巢。昏暈映出了山的臉龐,他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坐在埂邊的雜草叢裏抽起了煙。天氣的炎熱已經將這位欲望強烈的中年男子的水分蒸發所有,很顯然,這不能夠與自身成為正比。此時的雲朵夾雜著縷縷的熱風吹過頭頂,但那種煦風曦日的春天早已過去。
他打量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要開這個場子,不過眼下錢是一個難題。----我豁出去了!他的腦子再一次的發熱起來。
他脫下背心,扁起褲腿,露出一把子的泥腿,將草帽摘下來當做枕頭,光著膀子在雜草間敞胸入睡,這樣激動的夜晚他怎麼會睡著呢?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清楚地知道:開養殖場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壞事……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他發熱的頭腦中更多的浮現。
天空開始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芒,眼下已經看不出一點點的萬物,鵪鶉的叫聲早已停止,偶爾會出現山雞在草叢裏翅膀的撲棱聲,山岔溝渠裏潺潺的流水聲還在繼續。在這個時候,白天存在於他身上的那股子乏味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了。他深深地感覺到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在他的腦子裏出現的就是楊書記與祁老社長,因為眼鏡的事他已經目睹了,這兩位大人物他是很難搞定的。他仍然沉陷在盤算之中。
在這個時候,有一股子的強光刺入他的眼睛,他屏住呼吸,隨著這條小徑漸漸地近了,這才讓他深呼了一口氣,是他的妻子,“喂,你來幹嘛/”他的喊叫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村子裏的犬吠聲傳到了這塊荒地。山雞們一個個亂飛亂撞。叫的聲音卻是淒慘。
“來看一下你嘛。這麼晚了在這裏作甚呢嗎?”從妻子的喉嚨中發出一種擔心的聲音來。在她的心裏隻有一個決定:絕對不同意丈夫的這種冒險遊戲。
對於妻子的請求他仍然置之不理,從朦朧的月光中翻出了淡白色的雲翳,在整個蒼穹裏,似乎隻有他們的位置。很顯然這是一種點綴,而這種點綴僅出現在這塊荒地。
妻子爬上了土埂,和丈夫開始聊起天來,煦風掠過他們的頭頂,山雞們已經入睡,妻子對丈夫的這件事情已經過渡到了無法再忍,因為對於這樣一個家庭來講,根本冒不起這個險,然而這讓張三奇很強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想著一定要把這個場子開下去。
大概九時許,他們離開了這片荒地。默默的朝山下的那孔破窯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