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是哪裏人,吉米?”他點燃一支煙問道。
“我是西方人。來自巴黎。”她的回答讓其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他的舉動確實讓阿潤感到一絲的不安。
“噢,沒想什麼。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為了生存。”她的回答非常坦然。
她的回答讓張三奇百思不得其解,他將煙灰彈到了窗外,阿潤的臉色變得比之前更加的紅潤,頭發開始黃染,披在額頭的發絲微微揚起,臉頰的皺紋已經舒展開來。或許她的內心極度的豁然。在這個時候,他們初次的相識了。
窗戶是開著的,外麵依然有風,那風,不是一如既往的猛烈,也不是冬日裏的那般刺骨,而是輕輕掠過小巷那棵具有年成的旱柳茫稍的拂風。他們倆的談話似乎已被所有人聽見。
少時,少女端來咖啡,是用開水煮的,他們依然不懂得裏麵的味道,隻是看見杯子有一種別致的顏色,這或許就是他們的本色吧。
“先生,您點的咖啡,請慢用。”少女的話不再是那股子的熱情,而是露出一種很特殊的笑容。
“吉米小姐,想嚐嚐它的味道嗎?”他將放置於桌上的咖啡攪了好幾遍,放到她眼前。
“對不起,張先生,我已經享用多次了。離現在已經整整三十年。”她的聲音變得滄桑。然而在這個時候,一股旋風將巷子裏堆積多久的廢紙廢瓶子吹得咯吱咯吱響,阿潤稍有些不安,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反意識的望了一下窗外,天色依舊。但她在這個時候看到的,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有醫院,有餐廳,有娛樂場,有超市。還有所謂的學校,整個街道寂靜的怕人,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就跟她所在的咖啡廳一個樣。
她是在最高層看到的,不再想著要去跟任何一個人做苦力而維持生計。但她可以想到,想到她為了跟鄰村的一個同齡人結婚而導致兒子離家出走的悲劇,這樣的悲劇還會再發生,但對於張三奇的糾纏,讓她從一個世界轉到另外一個世界。
“吉米小姐,能否問你個問題?”他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端起很快就涼掉的咖啡,說道。
“不妨直說。”她的臉色比之前要緩和許多,因為在張三奇看來,她是否是一個神經病患者,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但他不想,不想去猜疑任何一個同類,包括根本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你以為我會對你說什麼?”他的臉瞬間變為了紅色。
“我的話不在重複第二遍。”她握住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死盯著他的臉說道。
“我想娶你。”這樣的話絕對是出自於一個傻子之口。
“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很不正常,我是一個瘋女人!”她的話語已將積攢了數日的淚泉逼迫而出,這樣的泉水,不是在湧,而是在噴。
“沒有原因吉米小姐,我就是想娶你為妻。”他將咖啡送到唇邊又停了下來。
“你是我的主人,因為你是聖母的兒子。”她的話,讓張三奇更加肯定她是一個西方女人,不過讓他不能夠明確的是她的漢語為什麼說得這麼流利。
“請你三思。”說完他又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用手指將他的散發梳了幾下便低下了頭,長籲了一口氣。
“沒有考慮的餘地,因為我不想再次讓我的悲劇重演。”她忍住眼眶的淚水,將握在手中已經有足足一刻的咖啡一口氣的送入口中。喝完後大步的走出咖啡廳,這裏一個人也沒有,就他們兩個,老板娘在一旁和夥計們聊天,這並不是她的工作,因為對於一個正處於營業中的人來講,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虧損,她的行動、她的致興可以證明之前的一切。她的丈夫很顯然是個社會流浪漢。不敢去想之前,因為之前會將她整個人吞噬。包括阿潤。
“服務員,再來箱酒!”是張三奇,他的聲音裏充滿著恐懼,就在這個下午,他們初次的相約導致不再是之前的書生,而是一個流氓。
“對不起先生,你已經喝得夠多了。”少女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看著他。
“我沒有喝酒,請你……”----
“先生,請您三思!”她的臉變得有些讓人有些可怕。
“我的話不再重複第二遍。”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紅色嶄鈔,遞給她。整個包廂已被煙絲朦朧,分不清前後。
天邊開始泛起了生雲,雲茬五顏六色,紅的,淺紅的,火紅的,各種紅;白的,灰白的,暗白的,各種白;偶爾還會出現淺色的雲,黑沉沉的從那邊湧來,沒有雷聲,沒有閃電,隻有風,迅猛的大風。巷口有那麼一點點的昏暈,映在旱柳稍,但鴉雀還未歸巢,或許是在等待它們的到來吧。
她走出了門外,巷子邊溝渠離得汙水濺到了她的褲腿,一股股的微風即將就要結束,就在今天,這個暴風雨就要來臨的黃昏。
楊書記對他們的婚事絕對是一萬個不同意,在這個時候阿潤已經有了沾沾自喜的心態,不過還好,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要走的原因我比說都清楚,不過是黑暗的緣故,往往會掉進陷阱裏頭,連個救她的人都沒有,根本沒有。
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張三奇還沒有回家,父親也沒在家,因為說好的就在前些天搬家,他們失言了,對於他們的行動,阿潤確實對他們有不同的意見,不管是心理上還是在做每一件事情的舉動上,都可以看得出來。
他之前的女主人確實有點著急,想找阿潤去問個明白,她明知道事情的不可靠性,但她根本就不知道兒子的去向,陪同他的,隻有阿潤。
“大腸,來過來問個事。”
“什麼?”
“你有沒有見過吉米小姐?”她眼直直的看著我。
“誰?”
“你阿潤嬸。”對我的談話,她比我更敏感,比任何人都敏感,她的洋名,隻有她和麗薩知道。
“沒有,不是在中午他們一起走的嗎?”
“到現在還沒回來。”她看著肯定沒有希望,撒腿就往村口跑去。她的頭發蓬鬆至極,已被風的漩渦卷的不成個樣子。
盡管如此,他依然未歸,在這個時候,誰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他依然在咖啡廳,並不意味著他將要離開,他已經睡著了,就在沙發上,沒有人為他結賬。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他不想再那個地方待下去了,一點也不想。
旁晚時分,咖啡廳就要關門了。他依然未醒,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打著呼嚕。別的不敢想,少女也從此沒有打擾他,老板娘是一個性情非常暴躁的城裏女人,但對於這一點,她還是挺理解,畢竟已經幹了有三十餘年了。
天色越來越暗,沒有一點餘光。不過黃昏時分所湧來的生雲已經消散,咖啡廳已經關門了,裏麵僅留下一個醉漢,不是她的不放心,而是怕他無家可歸,老板娘準備次日送往家裏。隻不過是一次醉酒而已。但她非要這麼做不可。
阿潤已經到了另外一個村子,她在這裏已經受夠了,因為之前的一切都是被自己所逼的。
吉米小姐,能不能再次的出現?----她在村口張望,嘴唇在不斷地抽搐,在她心裏,阿潤的出現肯定能夠找到張三奇。天已經很黑了,她在坐在村口依然在等候……
第二天淩晨,她來到咖啡廳,門是關著的。或許是她的聽說,或許不是。雖說是夏日,早晨畢竟有點涼,她站在門口張望,似乎在等待她的客人。而在今天,天是陰著的,茫空裏看不清一點雲彩,霧騰騰的籠罩在空中,似乎一麵網紗遮住了萬物。
已經半個時辰了,老板還是沒有來,她向東麵望去,巷口的一麵已經有了晨光,在這個時候,她沒有戴表,也不知道幾時許了。但她可以很明確的猜出她所等的時間。她的確有些焦急,但還是在門前不斷地張望著巷口,偶爾的回頭讓她痛恨至極,旱柳頂上的枝條像一把傘撐開在那裏,將底下所有的贓物蒙蔽,可以說,這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她在心裏有無盡的砍注定要過。
晨鳥開始了鳴笛,放開嗓音將萬物喚醒。但她可以斷定,屬於她的歸人已經不複存在。
“大姐,你是來找人的吧?”一位年輕少女說道。她穿著一身粉色運動服,頭發是紮起的,大概一米七的個子確實讓人值得欣賞。
“我找……”她轉過身來,“怎麼是你呀?”
原來她們兩個早就認識,看到彼此的麵孔,的確有些尷尬。“這麼早就上班啦?老板還沒有來呀。”
“是啊,還沒有來,我是來收拾房間的,就昨天的那個包廂。想必你就是他愛人吧?他昨晚喝多了,我們也沒打擾他,老板娘的意思是讓他在這裏頭休息一晚上。今天送他回家。”她很認真的跟她說到。
“他不是我愛人,但他是我一個最好的朋友。”她搓了一下已經冰涼的手,呼出的氣體能夠淡淡的看得見。
“那你們兩個咋在咖啡館?你就不怕你丈夫的責怪嗎?”
“不會的,他永遠不會責怪我!”對於她的謊言,少女隻能點點頭而已。
“老板什麼時候來?”
“大概到下午了,老板娘還有一段時間。走,我帶你去找人。”
“你有鑰匙嗎?”“有,昨晚她把鑰匙交給了我,要我今天來告知他昨天所發生的事情。”
“什麼事情?他是不是闖什麼禍了?”她的眼睛瞪得直溜圓。
“你放心大姐,沒有,隻不過喝了些酒。”說完她帶著回到包廂,張三奇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