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楊書記計謀得逞;阿潤尋求出路(2 / 3)

給她一套鋪蓋,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死掉,不然直接會成為我們的罪過。

天色依舊,淡雲已經劃開了蒼穹,彎月是沒有任何的光芒,不管怎麼說,他已經承受了無盡的磨難,沒有別的原因,隻因她是外地人。

她的房間是沒有任何裝置的,唯一三個榆木板凳就是最好的裝置。她來到這裏,並不是想要乞討,因為對於這點來說,她比誰都敏感。被動與主動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她的想法,確實有點例外。

“來呀,快,給你套餐。”

“我不需要。”她的語音依然未變,對於她來說,這些寒暄她一點都不感興趣,她的多愁善感已經過渡到男主人知道她的心思,她原以為自己可以到“教堂”去舉辦他們的婚禮,就是她與男主角的婚禮。她明確地知道,她的想法隻不過是幻想而已,但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裏隻有上帝,但是不可能成為她們婚禮上的主辦者,在這裏,她不敢用餐,在這裏,她不敢請求,在這裏,她不敢做她想做的一切,就連她的想法都不敢開口,因為她知道會迎來一頓辱罵。

“在嗎?快,套餐已經做好。吉米小姐。”他在外麵不斷地敲門,屋內是沒有燈的,就連窗戶都開著。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隻能聽得見遠處山雞在哀鳴,麥苗已經開始了拔節,假如你仔細的去聽,就連她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見。外麵是沒有風的,剛出頭的嫩葉安然入睡,睡得祥和,睡得安靜。因為它們明確的知道,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使者能夠打擾它,屬於它們的陪客已經在夢裏為自己做夜宵,它們將要離別,離開這個黑暗的“死角”。

他整了整領口,上衣的與夜空成為一色,他永遠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奇跡”。

第二天早晨,阿潤沒有出門,她在角落裏坐了整整一夜,昨晚的睡眠她很滿足,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打擾她,她的噩夢已經消失了。在這樣的日子裏,隻有在這個晚上她休息的格外舒服,雖說她是一個“疾病的患者”。

“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男主角走到她的門前。

“沒有,我要用餐。”在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她的勇氣從何而來,或許是反意識的支撐吧。

“好的,稍等。”他走進廚房,拿起飯盒端詳了一陣,忽然,他又放下,打開蓋子,拿起一包不知名的東西撒進飯裏,然後回顧了一下四周,整了整衣服,之後他又拿起端了出去。

“海二,幹嘛去?端的甚?”書記在他身後做了個手腳,笑嘻嘻的跨到他前麵。

“送飯去,你幹嘛呀,嚇我一跳!”

“給誰送去?”

“就她。”對於這樣的問題,他確實很難回答。

“有名字吧。”

“哎呀,怎麼啥你都要問呀。”

他脫開了身,向後院走去。

一個穿絲襪的女士從左邊走了過來,披肩發,沒有一縷的卷曲,全部梳在腦後。整齊,好看。大個子,瘦身材。戴著遮陽鏡。肩上挎著一個棕色皮包。朝這邊走來。這回男主角似乎沒有看見,他給阿潤送的飯她根本就沒有吃,或許是口味的不同吧。

他走了,好像他對所有路過的人沒有任何印象。

“吉米,來,跟我走。”

“去哪?”

“一個很陌生的地方。”

“那裏有套餐嗎?”

“有。”

“嗯,我馬上去告別。我的上帝,你出現了!”她露出很不自在的笑容,似乎就在以前。

她笑著走出去了,外麵的一切都很寂靜。她的臉色蒼白消瘦,疲憊不堪的樣子搖搖晃晃。在那裏她已經形成了一種難以改變的習慣,當她走到鋪麵門前時,又退回了腳步,在這個時候,她沒有一點點的勇氣,她的膽怯,她的沒有尊嚴,她的衣著襤褸,她蓬亂肮髒的頭發,男主人送給她的衣物斑點重重。她的猥瑣樣,就是她現實的寫照。

那位女士並沒有告知名分,隻不過看起來確實闊氣。不管怎麼說,已經到了即將離別的時候,她的臉依然鐵青,額角的皺紋比以前更加的明顯,她背靠著牆紋絲不動,偶爾的小動作可以看得出她不是一個沒有用的女人。

在她看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難度很大,她這回要想做的就是如何能夠擺脫這裏的一切。

“他們對你不好嗎?”女士問。

“很好,隻不過我所有的權利被他們限製。我已經兩天沒有用餐了。”她背著牆對站在她側麵的女士哭訴,“這裏的一切我已經夠了,不過我的女主人沒有對我怎麼樣,她很好,給了我歸宿,沒有交談房屋的租金。麗薩,快帶我走吧,在這裏我一點也不想待了。”

“走,現在就走,我帶著你。”她邊說邊將又手塞進包裏,取出三張整鈔,遞給阿潤。

她忽然緊緊盯住麗薩的臉,說道:“我還不能走。你先走吧,這裏絕對的容不下你。”

“為什麼?”她怔了。

“沒有為什麼,你趕緊走。”她帶有哭聲的說。

“是不是有什麼事?有事你說呀。”麗薩確實有些著急。

“沒有,我會很好的。請相信我。”她忍住了哭聲,低下頭來低聲道。

“他們對你那樣,你還有什麼戀戀不舍的?”麗薩紅著臉問道。

“你快走。”她已經哭出了聲,隨後向後院跑去,她很害怕被男主人聽見,她害怕的,並不是他的嚴厲批評,也不是楊書記來買東西的蠻不講理,而是她害怕男主人聽見後再一次的叫她,關心她。因為對於這樣的幾個來回她已經非常的反感。

麗薩並沒有追,而是在那裏依然張望,她抹著眼淚。黑色的高跟鞋已被沙土遮掩了所有的光澤,她究竟跟阿潤是什麼樣的關係,為什麼一個中國人起著洋名,在這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個社會潮流。

楊書記對於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都打成了“冊子”,而這本“冊子”僅有幾頁。

你好,請給予我一切待遇,我太殘忍了,我太卑鄙了!

對於一個真正失去理智的女人來講,她確實是一個命運悲慘的人。就在前一個晚上,她夢見了楊小生,他回來了,帶著智障的兒子張明強回來了,她已經對生活充滿了向往,因為對生活有了安全感,她不用去給別人打零工,也不用餓著肚子滿地跑。在門口,她緊緊地抱住所謂“丈夫”的腰,她沒有哭,是在告狀,是在訴說,正因為她的弱智導致生活如此的乏味,如此的枯燥。

這是一個夏月,丈夫的回來讓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她依靠在丈夫的肩上,甜美,浪漫,床鋪上堆滿了果糖,丈夫摟著她進入夢鄉,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晚上。不再是她一個人,僅僅是精神上的支撐,不過也好,這樣的日子讓她向來患上的“疾病”很快的好起來,他的回來,並不是在這裏安家,而是要帶她回國外,去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的地方,這個地方鳥語花香,一年四季有遊不完的美景,而且四季開花。

寒風刮進了房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在不停的流眼淚,丈夫的相遇卻在今晚,她依偎的,是灰白色的牆壁,然而在這個時候她隻是抿嘴一笑,沒有別的原因,對於這樣可怕的夢,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所有。門外的月光被榆樹枝條隔開,黑壓壓的一條道。看不見究竟是什麼東西。

“麗薩,你在哪裏?快帶著我走。”她在看不見的角落裏喊叫,這是她的心理反應。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起風了,麗薩的披肩發吹得四處飄揚,有的已經掉落在地上,沒有方向的隨風飄揚。

路邊的旱柳露出的新芽有的已經變黃。麗薩依然站在那裏。

“吉米小姐,你在哪裏?”是這裏的女人,她回來了,在鋪麵門口就喊她的名字。

“啊呀,你終於回來了,這兩天急死了都。”從門裏走出來的是她的丈夫,臉上的笑容確實燦爛。

他沒有看站在外麵的麗薩,她是一個中國人,隻不過是起了外國名,一個典型的洋名,對於之前的阿潤來講,也就不談也罷,因為她和麗薩隔離在兩個世界。

“來,喝口茶。”他走在方桌前拿起水壺。誰都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阿潤見了沒?她到哪去了?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吉米’,你不會不知道吧?”她坐下來問。

“我也感覺不大對勁,確實不像本地人,她的行動,她的語言,還有……”

“打住打住!你扯啥呢,我問她人在哪?”

“我怎麼知道?早上一直都在呀。”他放下水壺,擰上杯子蓋,浮現出一種很驚訝的表情。

“我走的時候給你怎麼說的。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你我現在都不放心了。”她順手端起杯子喝起水來。

“或許就在後院。”他的這句話可以看出他看見了阿潤和麗薩。

“你怎麼知道?”她停住了要往唇角搭的水杯,問道。

“你看著啊,不到半小時她就來了。”他仍在樂嗬。

誰說雨後會出現彩虹呀?誰說我是一隻沒有爆發能量的螞蟻?誰說經曆了一定痛苦後幸福會降臨啊?可現在到這個時候我還是孤身一人,連套餐都沒有人給我,這就是我的罪嗎?是不是也該減輕些了?可我還是沒有勇氣呀。

她坐在一塊平石上麵想。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選擇自殺?為什麼我連接觸一個人都這麼的困難?”她在不斷地喊叫,外麵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聽見。

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她依然還在沉思,這是一個無法揭開的謎。

“為什麼要騙我?你不是永遠都不會撒謊的嗎?”麗薩問起她來。臉色格外的沉重。

“沒有呀,我隻不過是不想連累你。你不知道嗎?如果有我的存在將會害死你的。別再說了,這個我比你要清楚。”她們兩個在談話,就在這裏。

麗薩在不斷地叫她,她屢次的拒絕,因為她永遠的不想再連累任何一個人。

她在等她的女主人,一天天過去了,仍然沒有回來,他似乎已經對工作絕望了,從一個不正常的人變為會工作得人,這裏麵確實有一個很長的過渡篇。在這段篇章裏頭,是很難看出情節的破綻的。

“你看,新的一個春天又來了。悶熱的夏季很快就來了。我又該遭罪了,這數不盡的每天呀。”她一個人在那裏嘮叨。平石一半被淡水包裹,在這個時候,她是光著腳丫的。隨意的拿起一塊石頭向水中間扔去,濺起的水花迅速落下,水麵又成為原來的樣子。

“吉米,真的不回去嗎?”她又一次的問道。

“嗯,絕對不回去,這裏有我的聖母就足夠了,她對我很好。”阿潤依然執著。

“你知道嗎?這些個並不重要,或者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主人的心思,他對你怎麼樣?”

“現在還不知道,因為我與他相識還不到一個禮拜。”

“你知道嗎?現在你所謂的聖母已經來了,但她會改變的,畢竟他是這裏真正的主人啊。”她真的有點擔心。

“她對我很好,她是不會跟隨她丈夫的意見的,這個我比你清楚。”

麗薩無可奈何,隻能在那裏不停的轉悠。

到現在還不明白,她與麗薩到底是真麼樣的關係,一個很闊氣的大姐,一個有著很強的神經質。這難道也是所謂的緣分或者說是運氣?

她在不停的嘮叨,在不停的抖動著裸腳,一會在水裏頭,一會又在石頭上麵玩弄著腳趾頭,這樣的舉動是作為一個正常人很難理解的。

快到下午了,她不想回去,不管是麗薩給她的是謊言還是真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好像對周圍的任何事情她都不在乎。

“吉米,我再問你一次,真的不回去嗎?”誰也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的對話,自從這一天起,她從來都沒有來過,阿潤也對她沒有任何的寒暄。直到10年的夏天,才知道了她沒跟麗薩去的原因。

“你在哪裏?”她已經對丈夫充滿著無盡的妒忌與悔恨,妒忌的是他已經去了洋女人當老婆,悔恨的是在年輕的時候她不守婦道。這是她一輩子過不去的一個坎。

“麗薩,你在哪裏?”她依然在喊,在沒有一個人的角落裏喊叫,她的喊叫,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聽得見。

她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之所以這樣,麗薩才叫她回去。

楊書記這回已經走到了村口,戴著一頂已經發黃的草帽,穿著背心,褲腳是扁起的,他不敢再往前走,路麵有數不盡的柳絮在飄揚,在這裏,阿潤已經有了預感,且愈加強烈。

她回到鋪麵,聖母已經鋪好了她的床鋪,鋁合金窗框安上了玻璃,拉著窗簾,粉色的色彩把強光隔開。她明明知道這不是男主角幹的,因為他是一個非常講原則的人,這隻不過是她的猜測。

“上帝,請為麗薩禱告,請為聖母禱告。”她站在外麵默默絮語。

不管是殘垣斷壁還是一馬平川,在她眼裏都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將要否定人間的一切。

她進了屋,屋內不再是那麼的潮濕,床麵色彩斑斕,花花綠綠的條紋她卻一點興趣都沒有,掃了一眼,然後將頭轉過去,地上擺放著一套已經破爛的桌椅,桌麵什麼也沒有。她打開了燈,橘色的燈光非常的暗淡,幾乎連她的床鋪顏色都改掉了。她實在是太累了,拉開被子躺在了床上,她在想什麼,全然不曉,在想麗薩?張明強?前夫楊小生?或許都不是,她到底在想什麼?這是一個出自於她本身或者說刻在她骨子裏的一個謎團。

“吉米小姐,想吃什麼?”女主人在問。

“不想吃,一點都不想。聖母,是不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她揭起被子,將筋脈突兀的手伸出一隻,抓了抓鼻孔。

“誰說的?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吉米小姐,你要知道,在這個年代裏,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讓你自由的,我知道,你喜歡自由,但在這裏,連我都沒有這樣的權利,隨心所欲不是你要追求的生活。聽懂了嗎,吉米小姐?”她很認真的坐在床頭向阿潤說。

“你想要我做什麼,主人。我的麗薩,她是否已經回家?”她喃喃道。

“吉米小姐,麗薩是誰?”她感到很驚訝。

“她是我在法國認識的一位中國留學生,在十年前她就改了洋名。這是她的本性。”阿潤解釋道。

“她是否來過?”

“就在今天,我與她對過話。”

“什麼時候?”

“就在剛才,離她走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時辰。她住在離這不遠的一所洋房裏。”

“她是否很有錢?長得也闊氣?”這會她笑著說。

“是的,主人。”

主人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低下頭來一動不動。

“怎麼了,聖母?”她又在問。

“噢,沒啥。吉米,你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在這樣下去,你會被活活餓死。”她的表情很嚴厲。

“我不會享用根本不屬於我的套餐。”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套餐才屬於你?”

“她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之後我會使用。”

“這樣的回答讓我很意外,你懂嗎吉米?”

她又一次的低下頭來,看著暫時整潔的床鋪。玩弄著手指頭。

半個時辰已經過了,她們都在沉默,外麵也沒有一個人,就一些小娃娃們還在那裏嬉鬧。

“你來吉米,我給你晚餐,最後一頓,你願意嗎?”她問。

“要不要為你做點什麼?哪怕是洗個腳?”她揉了揉眼睛,將被子掀開,坐在了床邊。

“沒有,你隻管用餐就行了。……這是你的天分?”女主人問道。

“主人,請回答我的問題,好嗎?”她抬起頭問。

她沉默了少時,將手中的皮包遞給她,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去了。

她仔細的將包的外觀看了一遍,然後拉開拉鏈,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裏麵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她隨手拿起桌上的手絹擦了起來。這並不代表她以前有過,而是把之前的一切過渡到她換回自己的尊嚴。

“吉米小姐,好了沒?”她在鋪麵喊道。

“馬上就好。”

她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了,看她病懨懨的樣子,的確支撐不了多久。

“什麼樣的晚餐?”她問。

“你放心,絕對的和你胃口。”

已經是傍晚了,天空開始刮起了寒風,這就是處在北國鄉村的春天,雲兒像一匹馬在不斷地馳騁在碧空,肆虐著。她已經為自己所有的一切做好了準備,因為她不敢去麵對這些。

後院的小花園已經被雲彩的暗淡朦朧,之前枯黃的草圃長出一片新綠,一株比一株鮮嫩,早晨的露水已經不見了,畢竟隔了整整一天,在這個夜裏,她的睡眠是充足的。且睡得安逸。在今晚,並沒有人來打擾她,連做夢的時間她都沒有,隻有一個四方四正的床為她遮蔽黑夜的黯然。

誰都知道,她的晚餐裏頭沒有任何的“營養”與“充足的能量”。在這裏,她已經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她明確地知道,如果讓今晚順利的過去,她不再是一個“神經病患者”,或者說是智障。她明白了所有。

她躺在溫馨的房間裏,想著在今晚發生的一切,想起了她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樣子,想起了在她用餐時挑挑揀揀的惡癖,她知道,這並不為過,她的聖母給她已經安頓好了一切,讓她在這裏立足。

村裏小娃娃們的玩樂是沒有時間的,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在門外依然有小孩的打鬧聲。

第二天,女主人讓她看守鋪麵,說是一個月八十塊錢,這樣就可以完全的將其滿足生活上所具有的困難。然而她卻不想,因為在她眼裏,隻有能夠解決饑飽問題就已經不錯了。在以前的日子裏,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知道以前被人騙過,而且不止一次,她的一切都得到了改變,之前的過往在她的腦子裏頭刻了一個印,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