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理完瑣事,扶了映雪庭前散心,信步向宮徑走去,這會天色還早,靖風該不會回來,許是在和錦夜、恒鐸坐談國事,抬眸遠眺,卻見梓涯一路笑著走過來。
我想他見到我,該是和若泠一般親熱的撲入懷中喊娘親吧。誰知他卻和靖風一樣的老成持重,正步走到我麵前,規規矩矩行了禮:“娘~~~”
我撫其頂發,笑言:“看這一身汗,去哪玩了?”
梓涯仰頭:“娘猜猜看。”
我笑:“是不是找你三皇叔做學問去了?”
梓涯搖頭:“不對,我三皇叔和我父皇在講書呢,我今天要找大皇叔,他答應與我切搓的。不過,我適才是騎馬去了,棗紅馬,娘,可好玩了。”
我拉他樹蔭下石凳上坐了:“你給娘說說要和你錦夜皇叔講談什麼呢?娘給你想一想,別去了讓皇叔笑話。你好好學習,以後,你父皇的皇位可是要傳給你的。”
……如此這般,兩人聊了半晌,梓涯起身告辭。走得幾步又回頭對我說:“娘,適才我見姐姐把自個關屋裏生氣呢。”說完方走了。
我聽如此說便往若泠宮裏去,打發了宮女,自推門進去:“若泠,娘來了。你自個在想什麼呢?”
若泠撲入我懷裏:“娘,爹說我恃寵嬌縱,要讓我和親他國,如我不去,便殺了我心上人!~~~嗚嗚,娘,你看爹……,我不要爹了,我隻要娘,以後我也隻給娘寫信。”
我一聽就知道是靖風又逗閨女,把閨女當藍齊兒呢,便也想逗逗她,正色:“閨女,你爹是聖明天子,你娘性格溫和,你不能太刁蠻任性才是。會授人以柄來對付你爹娘的。”
若泠紅了臉:“嗯。”
我緩緩開言:“娘從小就很喜歡文成公主的故事,你身為玄青公主,該當好生學習琴棋書畫,茶道乃至蠶桑……,日後和親,也能把中土茶道、文化傳入番邦。你該揣摹一下曆代和親公主的心態和氣質、故事。”
若泠愣愣:“嗯。……可是娘,這不像我的性格……”
我微笑:“好吧,你也可以隨性,我和你爹都依你,不過,你必須聽你爹的話去和親。你年紀小小就和親蠻夷,為國犧牲,爹娘都很難過。待到你年長,又經曆了很多變遷磨難,就明白了今日爹娘的無奈和家國天下的胸懷。”
若泠:“我……”
我認真道:“其實就你爹那性格,他是不會送你和親的,隻是玄青需要,才會送你和親。娘知道,你開始一定很氣惱,可是身為皇室,都要做出犧牲。比如你爹當了這皇上,內憂外患,日夜操心。比如娘,要與三宮六院共侍一夫,也有很多委屈……”
若泠:“……我明白了……”
我摟著她,忍不住哈哈笑:“娘逗你的,你要相信,你爹娘寧願與敵國兵戎相見,也不會舍得你和親的。娘可聽說了,你最近和夜儒常結伴相遊,可是要給娘找個乖女婿回來?”
若泠:“娘,你又取笑我,我去找夜儒了。我就知道,寶貝爹不會舍得讓我和親的。”
我捂口笑:“去吧,慢點走,讓映雪姑姑給你把今兒宮裏新做的桂花糕帶些去。”
晚上和靖風笑講,靖風也憋不住的樂:“哈哈哈,你把咱閨女嚇到了。”
我倚其懷中笑嗔:“那還不是你這當爹的先嚇閨女的?這會倒來說我。快給我講講你今兒上哪兒快活去了?”
靖風故作神秘:“我上哪裏樂可不能給你講,你今兒幹了什麼我倒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反身:“哼,你倒是說說看,我今兒做什麼了?”
靖風端茶飲了:“早起,你在觀魚池和馨順儀北堂香閑話了一篇大道理,說什麼“妹妹心事,不言而明,何不用你之心暖皇上之心,而不是淚討什麼千金一諾,逼於聖前,徒添皇上煩憂。此方為人妻,為臣子之道。況,你真能信那千金一諾?稍有不慎,赤澤兵至,戰火紛爭,黎民水火,如不敵,皆為覆卵。皇上事事洞明於心,朝堂之上,王公眾臣自能謀畫萬一。姐姐之言,妹妹細想。”你說可是?”
我納悶:“這又是哪個小蹄子告的密,我也是不想相公你心煩嘛,三宮六院,都來討千金一諾,那相公你不得煩死?”
靖風嗬嗬笑:“我就知道,媳婦你就是這樣子想的。”
我抬手撫靖風濃眉:“還是相公最好,我想什麼都知道。”
靖風忍笑:“媳婦也好,我想什麼,你也全知道啊。來我給你講講下午你做了什麼。”
我亦飲茶笑:“相公請講。”
靖風皺眉:“你下午又和落兒拌嘴了,還罰她回去看宮規,有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