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裏責備聲,聲聲振聾發聵。
忽然覺察自己語態有失大方,低下聲:“對不起,我的話語過重,還望見諒。”
“哪裏,哪裏,”作為鳳玨的監護人,我很直覺的站出來,“你說的都是為了孩子好,是我考慮不周,隻想著從小帶他出來見識見識,增長一些閱曆和經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遊曆過山川,才知道山河的壯闊,遍曆了各地才知道風土人情。我一心隻想著培養這孩子,卻忘了他隻有五六歲,還是隻是個小孩而已。”
我撫摸著鳳玨的頭,滿臉愧疚:“來,叫聲紅姐姐,謝謝她。”
鳳玨忸怩不願,口裏直道“不叫姐姐”,我心裏有些著急,這孩子怎麼就不會哄人開心呢。
“孩子不願意就不勉強他叫我姐姐了,”紅綠柳打破我們二人的窘迫,“叫我紅姨吧,如果我的孩子在我身邊,怕是也這麼大了。”
她的雙眸變得柔和,仿佛透過鳳玨身影看到了自己多年未曾碰麵的孩子。
天色漸暗,在黑雲壓下最後一絲光芒後,天空終於飄下藹藹白雪,綠柳山莊點亮程程燈火,皚皚地麵被燭火照得彤紅,落下的雪花像是在下一場流星,著實給我一個沒見識過的人嚇了一跳。
“真美。”落在手心的雪花冰涼冰涼的,久久未肯化去。
“的確很美。”北堂社和北堂稷兩個人同時說。
我抓起一把雪就向他們砸去,北堂稷佯裝憤怒的衝過了,揉搓一個雪團扔過來,被我閃躲開了。
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丟沙包,21世紀的孩子是感受不到它的魅力了,幾好玩,又促進友情,還鍛煉身體,不像蛋蛋後,動不動電腦一坐,恨不得直接葛優癱,連出房門拿吃的都不願意。
不久葉箐、雲雨以及鳳玨紛紛加入戰局,北堂社靠著門邊,溫柔的看著我們。
這樣的日子怕是不多得了。
“年輕人真是活潑。”紅綠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她身邊一如既往跟著那個高大男子。
鳳玨望見他們,有些失神,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隻待悄悄有道他身後,雪球瞄準他的小屁屁。
被重重一砸才回過神,他微怒瞪著我,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此刻依舊是戰場,戰場之上,敵人可不會說等你準備好了才和你開打。”我嚴厲的看著他,一字一句,字字用力,“你要記住,隻要你身處戰場,不到最後一個敵人倒下,你便不可分心。”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些話,隻是想著他能成長,在我還能幫助他的時候,他能成長到獨自一人生存於亂世。
他錚錚看著我,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眼裏有著迷惘,有著驚訝,更多的是堅定。
“白姑娘真是有趣。”站在屋內的紅綠柳如此評價我,“她的言語性情卻是和我們大大不同。”
北堂社眯笑著看我們嬉戲:“她師承智人,所說所思,較有別於常人,心思才智也是先於常人。”
“噢,這麼說來白姑娘當是個才女,果然人不可貌相。”紅綠柳笑意不明,說完便離開了。
雪漸漸變小,地上已積起厚厚一層雪,原本該是靜謐寒冷的雪夜卻被我們幾個人的歡笑聲感染,風聲聽起來都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捉弄別人時愉快的嬉笑聲。
雲雨笑顏如畫,葉箐鬧成頑皮孩童,鳳玨更是玩瘋了,北堂稷也沒了往日的冷峻,北堂社潤物無聲,而我,我覺得擁有這一刻的幸福就夠了。從此,我們便是這一路最親最近的人,前路再迷惘,再難捱,六個人相互守望便也夠了。
“你在想什麼呢,還教訓我,讓我不要分神,自個卻做不到。”一個雪球砸在我身體,鳳玨如兔子一般飛快逃離,吐著舌頭回頭朝我做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