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穩固地坐穩位子，動蕩太久，出現名正言順的人，自然受到擁護，更何況，穆亦城顯然是支持的。
“你要動宰相？”沈奉月見穆亦城坐在書案前，手拿著筆不停地批著奏折。
穆亦城抬起頭，虛弱地笑了，“怎麼？你也是來勸我的？”
沈奉月跪坐在他身旁，為他沏一杯茶，“你想做什麼，我從未阻止過你。”
“實在是局勢所致，宰相擁護穆亦修，跟著他的人不在少數，你也知道我的身體是什麼樣。新皇雖然名正言順，到底年紀輕，難免不被有心人利用，為他除掉這些禍患，也算是我沒有辜負先皇。”
“若你沒有中毒，你會對新皇如何？”沈奉月揪著心問道。
穆亦城仔細想了想，又翻開一本奏折，眉頭微皺，“最好的結果，是封地遠走。”
“最壞呢？”
“奉月，你想知道什麼？”穆亦城停筆，嚴肅道，“你在害怕什麼？你希望我死，還是希望我活著？”
沈奉月收起渴望得到回答的目光，她一偏頭，便看見了奏折上的字，全然是煽動穆亦初壓製穆亦城的辦法和利弊。
她臉如火燒，他竟已經開始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夾擊。忽然又想起穆亦初的話，若我登基為王，我一定把你們全部殺掉。
沈奉月抱住穆亦城，眼淚毫無預兆落下來，“我們怎麼會走到今日地步？”
“因為，你我之間，早已沒有信任。”
穆亦城冰冷的話語傳達到沈奉月心底，她淚痕未幹，轉身離去。沒錯，她不相信穆亦城肯心甘情願幫穆亦初背下血洗朝廷官員的罪名，背下來自大臣的冷麵嘲諷，背下冷箭。
穆亦初小小的身子在陽光下挺拔筆直，他遠遠地看著林言，那個女人，如此跪著已過了數天，好似成了被規定要做的事。若是可以，他想善待她，可他和她注定不能有善意這種東西存在。
蘭妃被封為蘭皇後，與先皇共葬，朝中嘩然。這是穆亦初親自做的決定，有些許不滿的人，都被以各種理由打壓，直到再也無人敢提及此事。
一道陰影遮蓋在林言的影子上，林言頭也沒抬，沈奉月輕聲道，“思月她，在哪裏？”
“抱歉，我趕到宮門時，她已經......”林言刻板道，“她在亂葬崗，不過，現下隻怕是找不到她了，你不必去那種汙穢之地。”
“她是為我死的，總歸要給她找個歸宿。”
林言這才抬頭看她，波光閃動，“姐姐，求求你，你幫幫父親，求求你。”
沈奉月恍若又看到了那個怯懦的孩子，她也眼紅了，心生不忍卻毫無辦法，“林言，你這是何苦呢？你做這些，除了讓你自己遭罪，沒有任何用處。隻有好好活著，才是對你父親最大的安慰。”
“姐姐。”林言趴在沈奉月身上，淚如泉湧，嚎啕不止。
穆亦初眉頭微皺，走進批奏折的大殿，穆亦城還在兢兢業業拿著筆絲毫不停歇。
“皇兄，是否應當趁早處決宰相？”
“還不急，跟在他身後的人還有躲著沒出來的，等全部按捺不住，一網打盡再處決也不遲。”
“皇兄。”穆亦初顯得急切，自知不妥又收回情緒，“可以收手了，長痛不如短痛。”
穆亦城盯他一會兒，扯起一個欣慰的笑，“你是皇上，你說什麼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