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離殤(3 / 3)

“他活著?”小雅渙散的視線一點點凝聚到止水的血紅的寫輪眼,神情恍惚的重複,仿佛扯碎的靈魂守著最後的希望勉強拚湊在一起。

“這隻是一個夢。”止水雙手扶住小雅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

小雅還想看看水門,止水用力掰過她的臉,讓她的眼睛正對著自己。

“對啊,他說過他馬上就會回來的……那他是誰?”

一個似乎已經死了的木葉暗部忽然爬了起來,看了已經神誌不清的小雅一會兒,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扭斷了小雅的脖子。

戰場上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叫怒罵的聲音,所有的挑戰者包括那個狐狸臉的暗部身影都模糊起來,很多人都在掙紮,但世界的意誌不可抗拒。

“木葉卷二,拂曉之光。”

“昔日,有一妖狐作祟!此妖狐有九尾…

狐動其尾則山崩落,海嘯起。。

百姓不堪其擾,乃召集忍者——

有一忍者不顧生死,將妖狐封印!唯此名忍者亦力盡身亡。

此忍者,其名為……第四代火影!”

晨光乍現,遍灑在木葉村每一個角落,建構出一幅和諧寧靜,卻充滿生氣的景像。但有誰會知道和平安定的村子,是踏著無數犧牲自己性命的英雄,濺在黃土地上的熱血孕育而成的呢?暖風,蟬鳴,紅葉,初雪。小雅慢慢走在木葉的小路上,晃過的每一道樹影看起來都像波風水門的影子,每一片樹葉聞起來都有波風水門的氣味。

波風水門的一言一笑細細碎碎的灑落在整個木葉,讓小雅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腳步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走到了木葉的慰靈碑才停了下來。

“你死了,呼吸僵硬,不再懼怕為邪惡所擊傷,不再為深淵所煩惱,你燃燒的肉體終於得到解脫:生命,像一塊被玻璃精心製作的土地,那麼容易為莽撞的牛兒踩碎。你的肉體被焚滅之後,靈魂壓住的翅膀,得到自由了。但路程是天堂的路程嗎?

你死了,我們為你默哀,為你準備棺木、墳墓,為你獻上一束你所鍾愛的櫻花。你生前喜歡萬人俯首的榮耀、夜晚的寧靜,但它們沒有與你同眠;你這隻不幸的迷途的羔羊。

你死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羔羊,靈魂,已被蛆蟲吞噬。你仍需要些什麼?你的脈管,接進枯死的樹皮,再也流不進世界為你準備的厚禮——

生命,那是一個奢侈的代名詞

它的內麵,有花有草有世外桃源。

飛翔吧----

到天堂去----”

小雅靜靜的看著慰靈碑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每個字都看在了眼睛裏,小雅一片空白的頭腦卻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墳地四麵連個圍牆都沒有,隻有幾棵鬆樹,樹梢上有個鳥巢,空的。地下是枯黃的草,卷曲幹瘦,一塊一塊的生長,很不均勻。長長的木椅上飄滿了昨夜吹落的樹葉,高大茂盛的樹木上停滿了白色的鳥兒,這些都是死者的靈魂。

凋落的樹木本來就沒有什麼抵抗能力了,所以,風一吹過來,它輕輕鬆鬆的就折了樹杈,落到地上。排排的墓碑沐浴在夕陽金色的光芒裏,粗糙的石質表麵像覆蓋了一層金粉,小雅在墳邊坐了下來,伸出手輕輕摩挲光滑的石碑麵,觸手冰冷,會涼到心裏去。優美的花體字,銘刻在灰白色的石碑之上,安靜而永恒。

她無法不去想,水門就躺在這個冰冷的墓碑和陰寒的泥土下漸漸腐爛,也許已經隻剩骨骸,也許已經化作了泥土,他已經在這裏長眠了八年,他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的妻子就坐在距離如此近的地方看著他留在這世間的痕跡,他也不會知道,她在這裏想念著她最親愛的人。

死亡從來不隻是死者的不幸,更多的是生者的煎熬和痛苦。

波風水門。

他的名字的音節在喉嚨裏滾動,小雅試了又試,都無法把他的名字叫出來。小雅感覺到有什麼冰涼卻溫柔的東西,膨脹在胸腔裏的心髒。使得心髒每一次跳動,都會……疼痛。

明明是剛剛分開,卻是恍若隔世。就連那麼燦爛的身影都已經在逐漸沉澱,慢慢的向著她記憶深處墜落。

小雅發現她竟然已經忘記水門的樣子了,她分明知道自己對波風水門有多刻骨銘心,但所有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都仿佛隔了一層紗,模糊不清。

是誰在她耳邊說著,我們見過,你不記得了嗎?

是誰在她耳邊說著,隻要我相信,就會一直相信下去。

是誰在她耳邊說著,嫁給我吧,我愛你。

是誰在耳邊說著,我很快就回來。

又是誰在耳邊說著,勇敢一點。

而這些話就被像洗去的塵埃一般,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是誰,是誰,隻是那個麵容已經漸漸的模糊起來了。

她的記憶已經開始斑駁,隨著風已經吹的很遠了。

水門真正死去了,小雅突然清楚的感受到。

“水門,我這是怎麼了?我哭不出來了。為什麼我這麼難受卻哭不出來?”身體完全背叛了自身的感覺,麻木不仁的聽著靈魂歇斯底裏的悲泣。

墓碑上的四代火影依然笑容燦爛,神采飛揚。眼中的光彩和以前,一模一樣,依舊是那副讓小雅魂牽夢縈的神情,神采奕奕,好像隨時都能攬住她,讓小雅靠在自己胸膛。

小雅伸出手,湊近了波風水門的臉,指尖劃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男兒到死心如鐵。

再差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再好也無非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