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停頓了片刻，低聲問，“生命可以用數量來衡量嗎？”
小雅不敢說旗木茂朔沒有錯，他對木葉造成的損失乃至傷害是小雅親眼目睹的，但小雅又說不出旗木茂朔錯在了那裏。
生命不是簡單的加減法，不具有可比性，犧牲一個人和犧牲一百個人都是一樣的悲劇。旗木白牙不是為了一個同伴的生命在做出決定，他所堅持的是一種高於生命的東西。他懷有的不是單純的私人感情，而是對人性的尊重。麵對這些，再去計算孰輕孰重毫無意義，生命與生命之間的價值比較更是不負責任，何況本能的驅使也不會給予人權衡利弊的時間。
旗木白牙遵從了自己內心一瞬間的選擇，心無愧怍，但卻用自己的生命為這個決定畫上句號。
旗木茂朔承受背叛的指責，隻為不背叛自己的靈魂。他原本可以用他的名字照耀一段曆史，最後卻孤獨地死去。
這是為什麼？木葉沒有錯，旗木白牙沒有錯，那麼是什麼錯了？
小雅承認自己想法的矛盾，而戰爭是這個矛盾的根源。這也是她為什麼那麼排斥戰場的原因，因為那裏，最不允許有人性的存在。小雅想起了一句話，“最勉強的和平，也勝過最正義的戰爭。”
在小雅說話的時候，波風水門一直很沉默的看著遠方，看到波風水門的表情，小雅無端的有些害怕，小聲問：“你怎麼了？”
波風水門站了起來，小雅聽到了身邊少年那低緩的聲音，“你死了，呼吸僵硬，不再懼怕為邪惡所擊傷，不再為深淵所煩惱，你燃燒的肉體終於得到解脫：生命，像一塊被玻璃精心製作的土地，那麼容易為莽撞的牛兒踩碎。你的肉體被焚滅之後，靈魂壓住的翅膀，得到自由了。但路程是天堂的路程嗎？
你死了，我們為你默哀，為你準備棺木、墳墓，為你獻上一束你所鍾愛的櫻花。你生前喜歡萬人俯首的榮耀、夜晚的寧靜，但它們沒有與你同眠；你這隻不幸的迷途的羔羊。
你死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羔羊，靈魂，已被蛆蟲吞噬。你仍需要些什麼？你的脈管，接進枯死的樹皮，再也流不進世界為你準備的厚禮——
生命，那是一個奢侈的代名詞
它的內麵，有花有草有世外桃源。
飛翔吧----
到天堂去----”
小雅仰起臉看著波風水門，水門看著遠方的沉沉夜幕，藍眸是前所未有的黯淡，但有極晶瑩的東西在他的眼睛裏閃爍，仿佛是最黑暗的夜空中墜落的萬千星光。那種悲傷，似乎讓時間都停止在這一刻。小雅的心髒頓時被揪成一團，狠狠地疼起來。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救同伴還是完成任務？”小雅知道自己不該問這種問題，可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我會保全隊友不受傷害，而且完成任務。”波風水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
如果兩者隻能選其一呢？小雅心中這樣想著，不知道什麼有沒有看出自己的疑問。
波風水門的眼睛從來都看不出動搖，小雅有感覺，就算自己問出了口，水門也不會有第二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