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用透視性的思維去考慮這個問題,這是我從航天工業得到的啟示。航天工業做得很好,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它的核心研發力量都守在北京和上海,與它的戈壁灘上的基地形成很好的互動效應。航空工業在這個問題上恰恰不夠,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把研發基地放到“天(津)南(京)(上)海北(京)”,把生產基地放到三線,那就大不一樣了。

今天的航空工業是一個高度競爭、高度市場化的產業,必須把戰場前移,把核心精銳部隊前移,貼近市場,貼近戰場。這是我們提出“兩融”很重要的指導思想。

“兩融”還涉及到深層的體製問題。認識“兩融”一定要結合對宏觀經濟形勢的判斷。改革開放以來,地方的積極性不可小視,但航空工業由於長期計劃經濟的“條條”管理,使我們失去了地方經濟的支持,這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多年來,我們都是伸手向國家要錢,從來沒有考慮到利用地方經濟來發展,從來沒有考慮到利用資本平台來發展,這對我們來說是巨大的損失。如今,直升機公司總部設在天津,在融入了世界直升機產業鏈的同時,天津市政府也明確提出要投資,最近還有很多金融機構也準備參股,從體製上進行重組,使我們真正融入區域發展經濟圈。應該說,不融入區域發展經濟圈,這是航空工業的一個致命軟肋、一個巨大的敗筆,不解決是不行的。

記者:這麼說來,“兩融”思路,必然要促使戰略發生巨大轉變,但並不是把三線廠動遷到沿海,而是用現代的信息化手段,通過研發、市場開拓、技術集成的前移,推動整個產業的流程再造、結構升級,這是不是就涉及到“三新”的問題?

林左鳴:完全正確。從這裏引申一下,就必然要提到“三新”的問題。“三新”是對整個企業重新構造、再造魂魄的關鍵。可以從這幾個方麵來理解,第一,我們打造的是品牌價值,必須融入經濟發展最活躍的地方來構造它;第二,必須創造一種新的商業模式,必須進一步推行專業化分工和價值細分,設計、製造、服務、營銷等環節要分開。即便製造方麵,也是專業化製造,而不是從毛料到最終產品的大包圓兒,這方麵最典型的是發動機,EVA是最差的,工業增加值很高,而經濟增加值很差,原因就是我什麼都做,聚集很多人、投入很多設備,但終端產品投入社會的極少,形不成規模效應,盈利能力很差。必須創新商業模式,形成集成網絡能力,要通過在頂層的集成、研發、設計,不但把自己現有的能力進行專業化整合,還要突破我們現有的實體製造能力,帶動一些民營企業、鄉鎮企業、外資企業,讓它們來幫我們配套,形成一個產業鏈。

還應該看到,我們推行“三新”的發展戰略,實現了核心競爭力的提升轉型以後,必然推動我們專業化重組和價值細分,而這樣新的商業模式必然推動我們大力發展生產性的現代服務業。應該認識到,現代服務業對國家經濟發展會產生重要貢獻,因為從經濟學乘數效應看,現代服務業所產生的乘數效應會比傳統製造業產生的乘數效應更不易收斂,因此它對國家保持經濟增長和擴大就業都能做出積極貢獻,作為以“航空報國”為理念的航空人,應該積極發展這樣對國家有利的新商業模式。

全集團一個LOGO,再造魂魄

記者:我們分析了一下五大軍工行業,中國核工業、中國航天、中國兵器、中國船舶等,隻有中國航空的品牌沒有保留下來,說明這麼多年我們沒重視品牌的塑造。而我們下麵的公司又有各自的品牌,集團將如何把大品牌和小品牌統一起來?

林左鳴:這個問題很重要,集團公司剛成立,有位老同誌還專門向我建議,集團簡稱用“中國航工”,目的就是要保留“中國”字頭,這個建議很有道理,隻不過當時“中航工業”上報機關發文已經定了,已經不好改了。其實航空工業品牌不統一,這是一個文化問題。航空工業長期以來形成了一種“備戰”文化,化整為零、分散經營,這種思想對我國航空工業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航空工業的布局基本上都可以自成體係,每個企業會自發形成自己的文化,並且很希望把自己用獨特的文化表達出來,也就是用品牌表達出來,因此造成航空工業品牌林立。改革開放軍轉民的時候,這些品牌在當地都起到排頭兵的作用,在地方影響力很大。這跟航天工業不一樣,航天工業高度保密,內部隻能用代號,對外隻能共同用中國航天來體現,自然形成了自己的品牌,所謂大樹下麵無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