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鴻聞言先是一驚,而後大大方方地說道:“貴小姐認錯人了,如鴻沒有妹妹。”曲衿自知失言,捂住嘴不敢再說什麼,但她探視的眼光一直不住地打量著如鴻,像,實在是太像了,連罕見的微笑唇角都一模一樣,如鴻看起來年紀和姐姐也不相上下。但是……那天晚上明明就有人告訴她,姐姐曲令在宮中被異國公主殺害了!
元良默不作聲,但眼中越來越洶湧的波動,讓南宮禦有些擔心,如意心裏也越來越忐忑。“奴家還沒見過各位貴客,實在太失禮了,就以茶代酒向各位賠禮,望貴客們不要怪罪如鴻。”如鴻依照醉花堂的禮儀,柔聲道歉,並為各位斟上一杯白菊茶。眾人各懷心事飲下白菊,元良感覺如鴻帶來的清香讓他的欲望舒緩了許多,他正襟危坐,內心渴望能更靠近她,希望她能在他麵前再多停留一陣子,似乎她身上的氣息能撫平元良正經受的煎熬。
如鴻看著眼前這個如冰如鐵的男人,不知為何起了一絲惻隱之心,經曆了什麼事才讓他時刻緊繃著自己?如鴻心中歎息一聲,款款移步到南宮禦麵前。“這位定是鼎鼎大名的南宮丞相了。”如鴻倩然一笑。“如鴻姑娘好眼力。”南宮禦不冷不熱地恭敬一番。如鴻抿嘴笑道:“這位貴氣逼人的小姐與您有六分相似,而她做郡主打扮,您做朝中高官裝束,放眼上齊,也隻有南宮丞相既是世子又是丞相。”如鴻笑起來,曲衿才發現她有淺淺的梨渦,稍稍放下心來,曲令沒有梨渦。
南宮禦仍是風輕雲淡一笑,不可置否。倒是如意開口:“如鴻姑娘真是玲瓏剔透。”如鴻聽得出如意的敵意,連忙笑道:“是如鴻多嘴了,冒犯了貴客,如鴻自罰三杯。”說完,幹脆利落倒了一杯雄黃酒要一飲而盡,不料手卻被人按下,她抬頭一看,是雙眉緊鎖、眼神迷離的元良。他不容置疑地低聲道:“我來。”連倒三杯飲入喉中。
如鴻麵露驚訝之色,南宮禦突然說道:“咦?誰吃了最後一片生魚片?”眾人低頭查看,卻是元良無意中將最後的魚片夾給了曲衿,換言之,冰晶中包裹的意外驚喜便是坐在曲衿之旁的元良。南宮禦輕輕使力,剖開了冰晶,裏麵是一張小紙條,上麵用漂亮的蠅頭小楷寫著:如鴻幕中賓。
如意惱怒地奪過南宮禦手中的紙條,撕碎了拋在地上。“這驚喜,不要也罷。”如鴻見狀漲紅了臉,想了想,沒說話。南宮禦也不介意如意的冒犯之舉,平靜地站起來,“既然元良將軍今日有這個緣分,那本相也不方便打擾,郡主和曲小姐由本相送回。至於公主,還聽公主的意思。”
如意斜眼看了一眼元良,他依舊挺直身子坐著,一語不發。她知道那三杯酒已經讓元良潛伏體內的藥性劇烈發作,此時此刻把元良留給如鴻,那就是替人做嫁衣了!但南宮禦在場,自己也打不過元良,如意不能在這裏動手,強行帶走元良。如鴻眼光似水,定定看著英氣逼人的青年將軍,早已羞紅了臉。
如意突然想起剛才舞台下被她踩肩膀借力的小廝來。如意假意甩袖而去,到了樓下卻急急招來還在下麵回味剛才表演的葉竹青,低聲道:“聽著!在醉花堂貼身跟著元大將軍,不準任何人近他身,他若有……不勝酒力昏過去或者其他越軌的行為,立刻通知我,我就在大堂天井等你。你最好按我吩咐去做,否則,我將你和你那小相綁起來丟到湖裏,活活喂魚!”
葉竹青自行腦補了一下群魚撕咬的畫麵,嚇得菊花一緊,反正不關她的事,葉竹青便毫無骨氣地答應道:“貴客放心,我一定跟得緊緊的!”如意滿意地離去,葉竹青突然叫住她,她頭也不回,隻丟下了一錠銀元寶,看起來有五十兩之多,葉竹青趕緊撿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那爛將軍真不帶眼識人,這麼善解人意的公主都不要。”
她進堂之後,堂裏人就把幾位來客的情況告訴她了,當然就包括眼前這位西涼和親公主的事。小倌們擔心她橫衝直撞得罪貴客。她葉竹青才不會主動去到元良和曲矜麵前,還有那個蠢郡主,看見就倒黴。
曲衿和錦華畏於南宮禦的威嚴,不情不願地回去了。如意出門後發現天色已晚,便趁著夜色又回轉醉花堂。夜色對於醉花堂而言是繁華的號角,沒人注意到有一條紅色的人影從樓頂一閃而過,準確地落在花廳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