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鳴看到攤主他微微點頭,於是又拿起了靠近攤主那方的一幅山水畫,接著評論道:

“為了使山水更顯空靈俊逸,你采用了‘邊角式’構圖”

“譬如山道上溪流的位置,其實是你留的空白,但這種空白卻在山體的掩映下更能展現水的綿延、化壅為靈動”

“不錯,不錯…”

攤主拊掌稱歎,他這次是真的驚訝於眼前這個小丫頭的聰穎了。年紀小小,不想懂得倒多。

陸呦鳴放下了山水畫。藏匿於麵紗下的唇角瞬然一勾,這次,她卻是故意拿起了角落一幅關於人物描寫的圖。

嘿嘿,她早就眼尖的瞥到了,白紙上被筆墨特意勾勒的素衣大娘,可不就是攤主對麵賣著花草盆植的那位嗎。

“恩~~”陸呦鳴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表示自己正在對畫思考。

“恩~,畫上買花的客人呢,似乎十分的豪爽。而他所挑選的花卉呢,也都大多精致素雅”

“可見是個愛花之人呐,還是個特別喜愛素淨淡雅之花的人”

陸呦鳴她一說完,就立馬抬頭望著攤主故作疑惑的問道:

“這是要表達客人對待花植的喜愛之情?”

眼見著攤主他目光閃爍、亦正考慮就這麼承認的時候,陸呦鳴卻不打算給他機會,便驟然的話風一轉:

“唉~~,要是沒有畫紙上那位徐娘半老、人比花嬌的賣花人,想來,我肯定會是這樣認為滴”

陸呦鳴將手中的圖紙舉高,然後用更加不懷好意的語氣繼續調侃著攤主道:

“隻是不知這買花人是否也同時是作畫人呐?而他所喜愛的到底是素雅的花卉呢,還是素美的賣花人?”

眼角餘光瞄到攤主他滿臉尷尬、頰染紅暈,還時不時就往對麵偷窺的囧態,陸呦鳴著實地在心裏麵樂了一把。

這妥妥的是攤主他暗戀著人家卻又不敢言之於表嘛!!

“你這鬼靈精的丫頭,還要舉到什麼時候,還不將畫還於老夫”

攤主有些小埋怨的睨了一眼陸呦鳴,他沒有想到他那不可言表的心思,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瞧了出來。

於是他也隻能無奈得連忙起身,欲伸手將陸呦鳴這丫頭有意舉高的畫給壓下。

他現在可不好意思再讓別人看了去,雖然他人倒不一定會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幸好白日街麵上鬧騰,他和這丫頭的對話倒沒叫別人聽清。

陸呦鳴也決定不再逗他了,再鬧下去,估計就該惱羞成怒了好不。她剛好還想要蹭熱問個路呢。

“好吧,畫我還你便是”

於是陸呦鳴一邊將畫紙遞回,一邊開口向攤主他打聽道:

“不過我就想問問,攤主你對這一帶以及襄寧城裏的布局,應該是很熟悉的吧。那麼可否告知小女,這城裏的坊市啊、地界啊,到底是怎樣個規劃法呢?”

陸呦鳴沒有直接問他賭坊在哪,一是怕搞出誤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二是她真的懶得編造理由來搪塞她想要去賭坊的目的。

不過為了使詢問更加的妥帖自然,陸呦鳴考慮著,還是又開口補充說明:

“因為小女平常在家裏呆著,也基本是足不出戶的。這回更是第一次無家人陪著就獨自出門了,所以便對這塊兒的街道路徑很是不清楚”

隻見攤主他擰巴了下眉頭,一手接過陸呦鳴遞來的畫紙,一麵又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什麼攤主不攤主的,丫頭叫我張大伯就好”

“呃~,張大伯...”

陸呦鳴有些誹腹,還當他是看出了自己在撒謊呢,卻原來是在糾結這個。

再想到“大伯”兩字,她不由又打量了攤主幾眼,像這種性格如此接地氣的讀書人還真是少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