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忻意的手指忽然被一隻小手拉住。
她整個人僵了一下,宋大梁和楊小麗都去圍著醫生問東問西,宋忻意不想在那邊湊,便挪到了相對空著的病床這邊,卻不料,忽然被這個小男孩拽住了手,還喊她姐姐。
這個陌生的稱呼,這個讓她極為排斥的孩子,有那麼一刹那,宋忻意差點沒甩開他的手。
但理智也終於在那一刹那壓製住了她的衝動。
是的,這是個孩子,一個大病未愈,還在病床上等待康複的孩子,不管大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有多重,他都是無知的。
宋忻意可以不原諒,可以不接受,但做不到去破壞。
可能是感覺到了宋忻意的僵硬,輝輝拽著她的手又輕輕晃了晃,聲音柔軟的喊她,“姐姐,你怎麼不看我?”
我為什麼要看你?
宋忻意在心裏默默的答著,但嘴巴卻沒動一下,目光更是沒有往病床上移一點。
她隻是看向窗外,輝輝住的是隔離病房,空間雖然不大,但隻有他一個小病人,又是靠著窗戶,到是方便宋忻意看景。
輝輝有些難過,甚至有些委屈,“姐姐,我刀口疼。”
小小的孩子,聲音軟懦軟懦的,可能是因為身體不好,他比同齡的孩子長的偏小,這會兒叫起委屈起來,如果你將目光與他對上,肯定會流露出心疼。
可是宋忻意的心,就像頑石,絲毫不為所動。
“姐姐,我知道你怪我。”
輝輝好像哭了,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能提前出生,或是我能預知未來,我一定不會傷姐姐的心,讓媽媽遇見爸爸。”
這話聽起來很荒誕,亦有些可笑,但輝輝說得很認真,“我知道姐姐吃了好多的苦。”
“誰眼你說的?”
宋忻意終是沒抵過這孩子的軟語相求,或許,她的心,到底還是不夠狠吧。
雖然她語氣不怎麼好,但能這樣麵對麵的說話,已經讓輝輝很高興了,他小臉上露出燦若朝霞的笑,“姐姐長的真好看。”
宋忻意:“……”
竟是無言以對,隻能凶巴巴的瞪著小家夥。
輝輝隻要姐姐肯看著他,就不覺得害怕,“我知道姐姐來是為我捐肝的……”
“你想多了。”
宋忻意冷默的說著。
不管初衷如何,但結果是另一種,宋忻意不會讓這個孩子記下這個情。
可輝輝卻很明白的說道:“我很慶幸,沒有用到姐姐的,我不想讓姐姐失去一個肝,那樣會痛苦,身體會經常生病,我已經對不起姐姐了,不能再讓姐姐受到傷害。”
如果這樣的話是大人來說,宋忻意依然能做到無動於衷,但由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他的眼眸裏還不染塵世的紛雜,幹幹淨淨的看著你,誠心誠意的表達著心裏的想法,這一刻,宋忻意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也柔軟了。
哪怕她依然沒給這個孩子好臉色看,但被這個孩子拉著的手,卻不再掙紮著放開了。
宋大梁和楊小麗千恩萬謝的送走了醫生,回身時,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