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所有的秘密,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
顧媛這一刻竟深刻的明白了這句話。
賀仲民不是個眼裏揉得下沙子的人,代映容更是閱曆豐富,顧媛甚至不需要讓代映容陪她去洪嫂的房間驗看,就知道這一關躲不過了。
她沒想過求代映容幫她騙過她外公,哪怕知道自已說出了真相,會挨一頓狠揍,那她也認了。
一咬牙,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媛媛……”
代映容不明所以的看著忽然跪下去的顧媛,眼角的餘光又見老爺子的臉色都快趕上霜降了,心裏有個直覺,隻怕,接下來的事,不會小了。
果然,顧媛直接把代映容的直覺,變成了現實。
她即便是跪著,也挺直了身板,仰了頭,看著賀仲民,一字一句道:“我跟我媽媽到美國之後,曾在學校填了一份器官捐贈同意書,後來,那家機構找到我,說有一個華人突發腎衰竭,在器官捐贈庫裏能匹配上的健康人群中,隻有我離得最近,也最有機會救那人一命……”
“顧媛……”
代映容沒等顧媛說完,就一臉驚駭了,縱使她這個人經曆的再多,也完全沒想到,顧媛那麼小的時候,竟然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兒。
道義上,她雖然能理解顧媛,甚至很佩服顧媛,但真正涉及到自已的親人,每個人都會希望自己的親人身體健康,無病無災。
那是一個腎,不是抽幾百cc的血,捐了,就沒有了,不可再生的。
賀仲民的震驚絲毫不比代映容小,而他又和代映容不同,他是顧媛的親外公,最最疼愛她的外公,如果說代映容的震驚中夾雜著佩服與心疼這種矛盾的情緒的話,那賀仲民完全是憤怒了。
他毫不猶豫的揮出一巴掌,拍打在顧媛的肩頭。
顧媛的身體被賀仲民使出的慣力帶著撲到了沙發上,還好沙發墊子是軟的,她這麼撞上去,除了肩膀那一巴掌還疼著,別的到不怎麼疼。
但她沒吭聲。
垂下的眸光,剛好掩飾了她向賀仲民撒謊的愧疚。
她不願意扯出蕭默焱,當時的她,並不認識切默焱,而作為腎源的受贈者,蕭默焱也沒虧待她,如果沒有後來的糾纏,她甚至還覺得有些對不住那個受贈者,讓人家拿了那麼大的一筆錢,比在黑市上買還要貴一倍。
但賀仲民的思想觀念從來都是中華偉承的老思想,一個人,如果不是在自身情況不允許的情況下,怎麼能隨隨便便說拿掉一個器官,就拿掉一個器官呢?
“那是一個腎,一個腎啊……”
賀仲民痛心疾首,看著撲在沙發上抬起頭不為自已狡辯一句的顧媛,氣得血壓蹭蹭往上升,但他卻咬著牙挺著,狠下心,一扭頭,吩咐代映容,“去把我鞭子給我拿來。”
“爸。”
代映容知道老爺子愛動手,家裏的孩子都挨過老爺子的揍,但那是孩子們犯錯,與現在的情況並不相同。
賀仲民卻是氣急了,任何勸他的話都不想,見代映容沒有立刻執行,他扭開頭,就朝著洪嫂的房間喊道:“洪嫂,把鞭子給我送來。”
洪嫂:“……”
她都躲到屋裏了。
想不應,但洪嫂知道她要是不送出去,老爺子一會兒就得闖進來,自己拿出去。